家屬院的鄰居們看著宋衛東兄妹倆的眼神,像在打量什麼醃臢東西,議論聲也越來越大。
“看宋大媽這個樣子,八成是真的!”
“街道辦的同誌都在這兒呢,宋嬸子哪會當眾編排這種謊話。”
“可憐宋副主任啊,被蒙在鼓裡二十年,辛辛苦苦養著彆人的種,這換誰受得了?”
“我早就覺得宋衛東兄妹倆長得跟宋副主任一點兒都不像,隻是沒好意思說!”
“嗨,誰會平白無故往這上頭想啊!”
宋心怡被這些議論像針似的紮在身上,渾身發顫,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得幾乎說不出話。
她猛地抬起頭,尖叫一聲撲向宋老太:“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我娘才不是那樣的人!你這個老不死的,想故意毀了我們!”
宋老太被她撲得一個趔趄,扶住門框才站穩,渾濁的眼睛裡淬著冷意:“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娘在你剛滿月時就把你丟在我家,若不是老婆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早就不知道爛在哪個溝裡了!”
宋衛東嘶吼一聲,脖頸上青筋暴起:“我不信!”他猛地轉身就要往外衝,“我去找我爸問清楚!他肯定知道你在撒謊!”
中年乾事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那驗血報告,我們也看過了。宋向陽同誌的確是o型血,而你們兄妹倆,都是ab型血。”
這話像最後一根壓垮駱駝的稻草,徹底碾碎了宋衛東心底的僥幸。
他僵在原地,眼神裡的戾氣慢慢變成了慌亂。
“不……不可能……”他搖著頭,聲音嘶啞,“我就是爸爸的孩子,我不是野種!你們都在騙我!”
混亂中,他突然想起幾天前奶奶拉著他去醫院的場景,當時奶奶說他臉色差,抽個血查查是不是貧血,他還不耐煩地嘟囔了半天。
“我就說嘛,好端端的為啥要帶我去醫院抽血!”他突然崩潰地大喊,“原來都是騙我的!騙我去抽血,還偷偷給我報了名下鄉,你們真是太惡毒了!”
宋老太被他這話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的鼻子罵:“我們惡毒?我們老宋家養你這個野種養了二十多年,供你吃供你穿,把你捧在手心裡當眼珠子疼,你闖禍我們替你兜著,你要啥我們緊著你,你不知感激也就罷了,反倒咬我們一口,說我們惡毒?”
“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她懶得再跟這白眼狼掰扯,轉頭看向圍觀的鄰居們,聲音雖啞卻字字清晰:“大家夥都聽好了!宋衛東跟宋心怡兄妹倆,是趙春梅婚內出軌生的野種,不是我老宋家的種!我們被蒙在鼓裡二十多年,像傻子似的替偷人的媳婦和她的姘頭養了二十多年孩子啊!”
“如今我們隻想把這兩個不屬於宋家的人送走,今兒我也豁出這張老臉了,往後,這兩人跟我宋家再無半點關係。”
“昨兒,我家向陽已經去了報社,今兒的報紙應該也登出來了,我們老宋家,已經跟這兩個野種斷絕關係了!”
中年乾事看了眼腕表,眉頭皺得更緊:“好了,私事暫且不論。你們的戶口和檔案都已遷走了,按規定,如今是沒法在京市逗留的。”
說著,他朝身後四個年輕乾事使了個眼色,四人立刻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各自站到宋衛東兄妹身邊,語氣客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宋衛東同誌,宋心怡同誌,請吧。”
宋心怡還在哭喊著:“我不去,我不要下鄉,這死老太婆說謊。”
可話音未落,就被兩個女乾事半扶半架地往外帶。
她掙紮著回頭瞪宋老太,眼裡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死老太婆!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們家活該生不出兒子。斷子絕孫!”
宋衛東哪裡肯束手就擒,當即紅著眼跟兩個男乾事動起手來。
“我不走!這是我的家,我憑什麼走?”
他本就生得五大三粗,此刻急了眼更是蠻力驚人,三兩下竟把兩個乾事推得踉蹌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