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用剪刀剪開賀曜池的衣服,乾涸的血痂將布料與皮肉黏得緊實,稍一牽扯便是撕裂般的疼。
他渾身上下沒塊好地方,卻硬生生忍到現在,即便是見過各種各樣傷患的醫生也不得不感歎,這份韌勁絕非普通人能有。
手臂的子彈取了出來,傷口消過毒纏上紗布,賀曜池隻在病床上睡了一小會兒,麻醉藥效過了之後便換了病號服守在秦臻床邊。
她還沒醒,瘦瘦小小的身子陷在被子裡,輕得像片隨時會被風卷走的羽毛。
賀曜池望著她,心裡盤算著:等她醒了,得好好給她補補,最好能把她養胖一些。
她昨天特地穿的新衣服新鞋子都臟了壞了,得給她再買些新的。
還有他們的手機,到現在也沒找到,正好可以換成情侶款。
“你不要命了?”
秦鈺見他剛下手術台就紮進秦臻病房,眉頭擰緊,隻覺得這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賀曜池沒接他的話,指尖輕輕碰了碰秦臻露在被子外的手腕,反問:“賀雋搶救過來了嗎?”
秦鈺撇撇嘴:“看那幾個雇傭兵的傷勢就知道你槍法有多準,那一槍能不能要他命你比誰都清楚,畢竟是你爸。”
賀曜池將秦臻的手掖回被角,眼神靜得像一潭湖水:“留著他的命,不是因為他是我爸。”
“他若死了,這事兒頂多算豪門父子爭家產鬨出來的綁架案,綁匪一死,案子就結了。”
他指尖在被單上輕輕摩挲,語氣淡得發冷,“我不能讓他死這麼痛快。我要他活著,慢慢折磨,讓他連同背後藏著的人,都付出慘痛的代價。”
秦鈺沒心思管賀家那堆爛賬,目光掃過床上的秦臻,語氣沉了沉:“我不管你要做什麼,先把我妹妹護好。如果做不到,就放過她讓她回家。”
他以前是玩咖,最懂這些豪門公子哥的德行,愛情於他們是轉瞬即逝的新鮮感,哪當得了真?
他本打算這事過了就逼秦臻離開賀曜池,可剛才醫生把從秦臻身上取下來的幾樣東西都交給了他。
這幾樣東西裡,除了秦臻體內取出來的子彈、當天戴的項鏈,還有份帶血的遺書,上麵清清楚楚寫著賀曜池的名字,按了手印。
那人竟把所有身家都給了秦臻,還打算用自己的命,換她一條生路。
就算是見慣了虛情假意的秦鈺,看到遺書時也愣了半晌,心裡又震又軟。
他自問做不到這份上,賀曜池做到了,他震撼的同時也在慶幸,秦臻沒看錯人。
“不可能。”
賀曜池拿過棉簽蘸了水,小心翼翼抹在秦臻乾裂的唇上,語氣篤定得沒半分商量餘地:“我不會再讓她經曆一次這樣的風險,更不會放她走。她這輩子,隻能在我身邊。”
秦鈺不服:“她是我們秦家的人。”
“她是我的人。”
“她是活生生的人!總得聽她自己的意願吧?要是她不願意……”
賀曜池抬眼,眼底映著秦臻的睡顏,語氣軟了些,卻依舊執拗:“她會願意的。”
從秦臻主動闖進來的那天開始,賀曜池就沒有想過再讓她離開。
如果他全部身家都留不住她,他就用美色,用身體,用秦臻對他的愛,用儘他所能用的一切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