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眼眶裡的淚水落了下來，她微微搖頭，“不是……在今夜去長生殿之前，我沒想過要活著。”
弑君殺父，打開城門放敵軍入城，無論哪一個都注定會讓她成為千古罪人，無顏苟活於世。
薛宴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人：“那為什麼要給我做這麼多新衣服？”
“除了上一次見麵的承諾之外，我希望你能一直穿著我做的衣裳，彆忘了我……”
薛宴的眼眶突然變得猩紅，他突然傾身堵住秦臻的嘴唇，用力的吸吮她的唇瓣。
這張嘴說出來的話總是讓人那麼不悅，多一句他都不想聽。
秦臻抓著他的後背，十指陷進他的肉裡，“但是在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不想管了，我要活著，我要跟你永遠在一起……”
薛宴心裡的那點情緒又被她這段斷斷續續的情話平複，他目光通紅的看著秦臻，纏著人不肯離開半分，“說你愛我，永遠不會離開我。”
秦臻的身體不斷起伏，完全說不出完整的句子，隻能溢出一點含糊破碎的聲音，很輕很弱，但是薛宴能聽清。
“我愛你……我永遠不會再離開你……”
“不，你前科太多，沒有信用可言。”
“來日方長，夫君可慢慢檢驗……”
“再叫一次。”
“夫君……嗯……”
薛宴的心被這聲夫君浸得柔軟，在他過去那短暫的十幾年裡，還沒有學會如何去愛一個人的時候他先學會了如何去恨一個人，同齡的其他少年都開始納妾享受肉欲的時候，他連一絲念頭都沒有，他早就學會了隱忍，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直到遇到秦臻，他開始有了這方麵的渴望。
薛宴的性跟愛是分不開的，從他對小公主生出那種想法開始，他就已經愛上了她，而他愛上的人，永遠沒有離開他的權利。
縱使小公主是那樣不拘一格的人，他也要將人永遠綁在身邊。
兩個時辰後，謝百川出現在長樂宮殿外。
薛宴衣衫半敞的打開門，對迎上來的雲錦道：“浴室的火龍滅了，叫幾個人燒兩桶熱水送進來，殿內添上兩個火盆，彆冷著你家殿下。”
外麵發生的一切雲錦已經知曉，再加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她也知道自家殿下對眼前人是什麼感情，點了頭退下了。
薛宴如今已經不是謝百川能隨意開玩笑的身份，他拱手行了一禮，“宮人們已經暫時安撫下來了，皇室宗親見大勢已去也都比較識時務，至於淑妃跟靜和公主……”
“殺了。”
“是。”
語畢，謝百川又看向薛宴，“聖上從北燕到建安，這一路受儘屈辱，若是想要安撫建安皇室，大可立長樂公主為後，何必給她那樣的權利……”
“她想要，我便會給她。”
沒有什麼理由，隻要她想要，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方設法的給人摘下來。
長樂宮的宮燈徹夜未熄，映照著殿內交織的溫情與窗外權力的更迭。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窗欞，灑在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時，建安皇城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三日後，登基大典如期舉行。
薛宴身穿秦臻為他做的那身黃龍袍裡衣，外罩玄色九龍袞服，牽著秦臻的手，一步步往那最高處的龍椅而去。
下方眼尖的老臣看著秦臻衣裳上的紋樣，並非鳳凰，而是龍紋，不由得心中巨震，與周遭同僚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
那明黃錦緞上，以金線繡製的，赫然是五爪金龍，與薛宴袍服上的彆無二致，隻是形製更顯纖秀靈動，盤繞於她周身，龍首傲然立於肩頭，俯瞰眾生。
薛宴無視了下方細微的騷動，他緊握著秦臻的手，力道堅定，不容置疑，兩人並肩立於丹陛之巔，俯瞰下方匍匐的文武百官、北燕將領以及建安舊臣。
內侍監展開詔書，尖細的聲音響徹大殿，宣讀新朝典製，封賞功臣。當念至“中宮之位”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建安長樂公主，有安定社稷、順天應人之功，今冊立為後，與朕同尊，共承宗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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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尊”二字一出，滿殿嘩然。
這已遠超曆代皇後的尊榮，直接賦予了與她並駕齊驅的權力與地位。
薛宴抬手，壓下所有議論。
他轉向秦臻，從謝百川手中接過一頂象征著帝王的十二旒冕，他親手為她戴上，旒珠輕晃，映襯著她明澈而堅定的眼眸。
薛宴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帝王的絕對威壓，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建安是她給孤的聘禮，是她的疆域。自今日起，秦皇後與孤同朝理政，詔令即朕意，違者，如違朕！”
秦臻迎著他的目光上前一步，與薛宴並肩，清越的聲音響起，不帶絲毫怯懦：“孤與聖上共治此山河，望諸卿，同心協力，開創清明盛世。”
她的聲音落下，短暫的寂靜後，以龐統領、謝百川為首的臣子率先叩首，聲震屋瓦：“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萬歲聲中，新的時代正式開啟。
大典之後，薛宴帶著秦臻登上城樓，極目遠眺，萬裡江山儘收眼底，城池錯落有致，農田裡麥浪翻滾，百姓們往來耕作，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你看，”秦臻指著遠方，笑容明媚，“這便是我們守護的江山。”
薛宴從身後擁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聲音溫柔：“是我們的江山，也是百姓的江山。”
秦臻轉身，望進他眼底，輕聲道：“薛景行，此生有你，足矣。”
薛宴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個深情的吻，“我亦是。”
城樓的風再次吹起，帶著桂花的香氣，拂過兩人緊握的雙手。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溫暖而耀眼，照亮了這太平盛世，也照亮了他們往後餘生的歲歲年年。
如同秦臻所言，百姓在意的從來不是誰來做皇帝，他們在意的是誰能讓他們衣食無憂，安居樂業。
此後多年，人們常常說起，當年建安長公主以江山為聘，迎娶北燕新君，化乾戈為玉帛，開創了南北一統的盛世佳話，而那對攜手共治江山的帝王夫妻，也成為了千古流傳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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