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藍凜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夏妍暴躁得想噴火拆樓,陶桃全力維持著宿舍內脆弱的平衡,而藍酥酥本人在冰火兩重天的極致痛苦中感覺自己快要裂開的時候,有一個人,始終保持著近乎冷酷的絕對冷靜。
佘賦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藍酥酥體內那失控暴走的力量亂流上,或是窗外那虎視眈眈、引動了詛咒的未知威脅上。
他那雙屬於頂級掠食者、仿佛能洞悉萬物弱點的金色瞳孔,此刻銳利如最精密的掃描儀,穿透了藍酥酥因痛苦而略顯扭曲的表情,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鎖定在她額角那若隱若現、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黑色詛咒烙印紋路上。
在藍酥酥體內那熾熱狐火與陰寒詛咒激烈衝撞、達到白熱化,守護封印光芒明滅不定、發出瀕臨破碎哀鳴的最混亂、最危險的時刻,那詛咒的黑色紋路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波動得最為劇烈。
就在能量對衝爆發出一個小高潮、酥酥自身那帶著璀璨金色的狐火力量短暫壓過陰寒之氣的某一瞬間——極其短暫,可能連零點一秒都不到——佘賦超乎常人的動態視力和敏銳感知,精準地捕捉到了一個微乎其微的細節!
那扭曲的黑色紋路中,某個極其細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節點,其顏色似乎極其短暫地淡化、透明了一刹那!
甚至,在那節點邊緣,仿佛出現了一絲比頭發絲還要細微的、幾不可察的裂紋!
這個發現,如同暗夜中劃過的一道微弱卻不容忽視的閃電,讓佘賦那顆向來沉穩的心臟猛地一跳!
“藍凜!”佘賦沉聲開口,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能穿透混亂的鎮定力量,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你剛才詳細解釋時提到,這‘魂蝕’詛咒,會隨著酥酥自身妖力的覺醒和增長而不斷侵蝕她,最終目的就是吞噬她的神智或引爆她的力量,對嗎?”
“對!所以當務之急是必須想辦法加強封印,壓製她力量的暴動,延緩…”藍凜正手忙腳亂地試圖結出另一個穩定心神的輔助法印,頭也不抬地急促回答。
“但如果我們換一個思路,”佘賦冷靜地打斷他,目光依舊如同焊死了一般鎖定在酥酥額角的紋路上,不曾移動分毫,“如果酥酥的妖力,不是在被動增長中被侵蝕,而是主動地、有意識地強大到某個臨界點,或者其力量的‘品質’——比如她那種獨特的金色狐火——足夠高,足夠純粹,是否有可能……不再是被動承受侵蝕,而是反過來,主動衝擊、甚至從內部破壞這個詛咒本身的結構?”
此話一出,如同在滾沸的油鍋裡潑進了一瓢冰水,效果炸裂!
不僅正在施法的藍凜動作猛地一僵,愕然抬起頭,連在痛苦中意識都有些渙散的藍酥酥,都勉強集中起一絲殘存的注意力,艱難地看向佘賦。
“這…這個思路……”藍凜大腦飛速運轉,瘋狂檢索著族中那些古老典籍裡可能相關的、哪怕隻是隻言片語的記載,“從理論上看……詛咒的本質,確實是一種基於特定規則和能量的惡意糾纏與烙印。純粹的力量壓製,或許能延緩其發作,但很難從根本上將其根除,除非施術者的力量層次遠超施咒者本人。但玄夜是上古凶獸,其力量層次……”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遲疑和悲觀。
“我們不需要立刻追求根除。”佘賦的語氣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他指向藍酥酥的額頭,那個剛剛出現過異樣的節點,“我剛剛觀察到,在酥酥自身力量爆發達到最強峰的瞬間,這詛咒烙印的某個特定節點,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弱化和不穩定跡象。這說明,她的力量,尤其是那帶有特殊金色特質的狐火,並非完全被詛咒克製,相反,它對這詛咒是存在某種……克製或者說‘乾擾’效果的!”
他的目光轉向雖然虛弱但眼神微微亮起一點的藍酥酥,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理性的光芒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斷:“這道詛咒,它既是懸在你頭頂的利劍,是束縛你的沉重枷鎖……但反過來看,也可能是一個極其危險,卻也蘊含著巨大潛能的……淬煉熔爐,一個打破極限的契機。玄夜想利用它作為陷阱和吸管來最終吞噬你,但如果你能搶在他之前,徹底掌控住自己的力量,並且,在體內封印徹底破碎、詛咒力量全麵爆發企圖吞噬你的那個最關鍵瞬間,集中你所有的意誌和妖力,孤注一擲地反衝詛咒結構中最脆弱的那個節點……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種引導式的力量:“或許,你就能在那看似絕對的死局中,強行撕開一道口子!甚至……有可能反過來,利用這詛咒之力對你力量的‘磨礪’和‘壓迫’,在極限對抗中,極大地淬煉、提純你的妖力,實現一次破而後立的……本質性突破!”
這個想法何止是大膽,簡直是瘋狂!充滿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
在敵人精心布置、看似無解的死亡陷阱裡,硬生生去尋找那一線虛無縹緲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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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無異於在萬丈深淵的鋼絲上跳舞,還要試圖在墜落前把鋼絲換成火箭推進器!
藍酥酥聽著佘賦條理清晰、甚至帶著點“科學分析”味道的瘋狂計劃,雖然身體依舊被冰冷和灼痛交替折磨著,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但心裡那潭被絕望籠罩的死水,卻像是被投入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嗤”地一聲,蒸騰起一片帶著生機的水汽,莫名地燃起了一小簇微弱卻頑強的火苗。
不是隻能被動地等待封印破碎,然後像塊案板上的肉一樣被詛咒吞噬?
而是可以主動去搏一把?
去他媽的枷鎖,去他媽的祭品!
老娘要自己掌控命運,哪怕希望渺茫得像中彩票?!
【聽起來……怎麼跟玩遊戲卡bug似的?在boss大招讀條的時候反手偷它能量?猞猁大哥這腦回路……不愧是妖管局的精英!觀察力ax,膽子也肥得流油!不過……我喜歡!】她在內心虛弱卻興奮地吐槽著,【總比躺平等死強!反正橫豎都是個慘,不如慘得轟轟烈烈點!說不定還能混個‘反殺上古凶獸詛咒第一狐’的成就稱號?】
“有道理!”佘鈺是第一個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並表示支持的,她立刻低下頭,手指在平板電腦的虛擬鍵盤上舞出了殘影,調出各種複雜的能量模型和數據流,進行飛速演算,“根據能量對衝概率模型初步模擬,如果酥酥姐的力量峰值,在特定頻率和凝聚度下,能夠達到詛咒核心節點承受臨界值的115以上,並且攻擊能夠精準作用於觀測到的那個弱化節點,持續時間超過0.05秒……那麼,成功造成詛咒結構永久性損傷的概率,經計算……大約為7.3!”
“7.3?!”夏妍剛剛被陶桃安撫下去的火氣又差點冒上來,瞪大眼睛,聲音拔高,“這概率是不是低了點?!跟買彩票有啥區彆?!還是那種頭獎池都快被掏空了的破彩票!”
“在絕對的絕境之中,任何大於零的概率,都值得傾儘全力去嘗試。”陶桃輕聲說道,她的聲音如同清泉流淌,帶著一種撫平焦躁的魔力。
她目光溫和,卻異常堅定地看向蜷縮在佘賦懷裡的藍酥酥,幾根翠綠的枝條無聲地蔓延過去,輕輕拂過她冰冷的手背,傳遞著無聲的支持,“而且,記住,我們都在這裡。”
藍凜看著眼神銳利、提出瘋狂計劃的佘賦,又低頭看了看雖然虛弱不堪、但那雙金色瞳孔裡已經重新點燃了不服輸火焰的妹妹,猛地一咬牙,臉上露出了豁出去的賭徒表情:“媽的!乾了!富貴險中求!呸,是生機險中求!總比眼睜睜看著這破詛咒發作,把我妹妹變成燃料或者傀儡強!我們可以想辦法,在這期間,儘可能地加強酥酥對力量的掌控和瞬間爆發力,或者……尋找機會,在詛咒被外力引動、最為活躍、也最可能暴露弱點的時候,協助她,給她創造那反戈一擊的最佳時機!”
戰略的方向,在這一刻,發生了根本性的、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從單純的被動防禦、苦苦支撐、祈禱封印能多撐一會兒,轉向了在看似絕對的死局中,尋求那微弱卻真實的……主動反擊的可能!
希望的火種,雖然依舊渺茫如風中殘燭,卻真真切切地,在眾人心中,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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