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那是越下越大。
俯瞰整個北平,雨中的景色也是不少。
旺盛車行,一群老少爺們,躲在大通鋪裡推了一天的牌九。
賭桌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
傍晚時分,下了一天的雨終於停下。
悶了一天的和尚,打算去王小二家喝酒。
路過米鋪時,他買了半袋子大米。
臨了又買了半隻燒雞,一斤鹵肉。
肩上扛著米袋,手裡提著肉食,和尚一路都順著人家屋簷下走。
實在是路上泥濘不堪,人走在這種稀泥路上費勁的很。
鞋底上粘滿泥的和尚,走了半個小時才到王小二家。
大雜院裡,如同迷宮一樣。
東家罵孩子,西家婆媳倆拌嘴,上屋夫妻倆吵架,北屋傳來菜刀切墩的聲音。
鄰裡鄰居,時不時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掐著腰,互相指著罵街。
和尚來到王小二家門口,看著蹲在土灶台前燒火的周金花。
“忙著呢~”
周金花抬頭看見來人,站起身子,用身上的圍裙擦手。
“大伯哥~”
“您這是?”
和尚把半袋米放到中堂飯桌子上。
“小二托我買米,這不給你送過來了。”
他提了提手裡的牛皮紙包。
“這些順路買的。”
周金花,聽著和尚糊弄的話,心裡直感動。
家裡什麼情況,她還不清楚。
彆說半袋子大米,家裡每次買米都是兩三斤的買。
周金花,抱著半袋大米,走到米缸邊。
“您坐會,他今個去扛大包,估計快下工了。”
和尚坐在桌子旁,看著周金花往米缸裡倒大米。
“嬸子呢?”
周金花,倒完大米開始折疊米袋。
“帶孩子去街口看評書。”
“孩子在家悶了一天,這不雨停了,心跟長草似的,非要往外跑。”
和尚翻看桌子上他大侄子的字帖。
“保國私塾念的怎麼樣了?”
周金花走到桌子邊給他倒涼白開。
“就那麼一回事,每個月兩塊大洋給先生,到現在才會拿鉛筆。”
“字跟跟鬼畫符一樣,拿出去都能當符紙用。”
和尚樂嗬看著桌子上的字帖。
他大侄子的字,歪七扭八,大的大,小的小,估計除了那小子自己能認出來,旁人看了都是蒙眼瞎。
“您坐會,鍋裡還冒著煙呢。”
周金花坐在小馬紮上,往土灶台裡,添點碎煤塊。
“大伯哥,上回給您說的事,您想好了沒?”
和尚一頭霧水,看著門外的周金花。
“哪件?”
周金花坐在土灶台前,後仰身子,看著中堂裡的和尚。
“說媳婦~”
“咱們院子裡,就有一個不錯的姑娘。”
“姑娘比您小幾歲,盤條順著呢。”
“人長的也清秀,要不等會我帶您過去瞧瞧。”
和尚對於她的好意,有點盛情難卻,拒絕都不合適。
“行呢,等會您找個由頭,把人帶過來瞅瞅。”
周金花站起身子,一副意外的表情。
“大伯哥,咱可說好了,您不帶忽悠人的。”
和尚摸了摸自己的板寸,笑著回話。
“隻是見見,沒說一定能成。”
周金花拿著鍋鏟子,從灶台上的豬油罐裡,舀了一點豬油放進鍋裡。
“您隻要見到那姑娘,保準心動。”
“人家姑娘模樣俊著呢。”
“小臉蛋又白淨,小腰還細,說話柔柔弱弱,彆提有多好聽。”
正說著話,一個眉清目秀,身材瘦弱的姑娘走到王小二家門口。
“嫂子,炒菜呢~”
說曹操,曹操到。
炒菜的周金花,笑著對小姑娘回話。
“這不巧了嗎,剛說到您,沒成想您就來了。”
“什麼事呢您?”
小姑娘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看著炒菜的周金花。
“那個~”
她支支吾吾好一會才開口。
“家裡沒下鍋米了,米鋪子關門了,想從您家借點米下鍋。”
拿著鍋鏟子在大鐵鍋裡,來回翻動菜的周金花笑著回話。
“多大點事,您進屋坐會,嫂子把這個菜炒出鍋,就給您盛米。”
姑娘聽聞此話,一副感恩謝德的模樣彎腰鞠躬。
周金花拿著鍋鏟子擺手揮舞。
“鄰裡鄰居,客氣什麼。”
“屋裡坐~”
姑娘進門後,看到和尚坐在桌子邊,饒有興致打量自己。
小臉通紅的姑娘,對著和尚點了點頭打招呼。
周金花伸出頭看著屋內的兩人。
“您們聊會~”
“大伯哥,這是烏小妹。”
她說完一句話,又衝著烏小妹說道。
“小妹,這是我大伯哥。”
兩人坐在對麵,互相對視一眼。
烏小妹,一身灰格子衣裳打滿補丁。
黑褲子上,布鞋上也都是補丁。
一米六出頭的身高,不過人長的確實清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