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李六爺,盤膝而坐。
他掂量手裡一塊大黃魚想著心事。
和尚坐在凳子上不敢催促對方,要是六爺不答應,他隻能鋌而走險乾掉王斌輝。
李六爺把手中的大黃魚放回原位,看向和尚。
“你小子,藏的深呐~”
“老子還記得,你第一次給爺撐場麵的模樣。”
“瘦不拉幾,渾身沒二兩肉,跟人打起來,下手真他娘的狠。”
李六爺的話勾起了他的回憶。
當初和尚經王小二介紹,來旺盛車行拉車。
當時十六七歲的和尚,跟現在完全兩個模樣。
骨瘦如柴,還不愛說話,半天放不出一個屁。
當時李六爺跟彆人講數,把和尚叫過去充數,沒成想談判談到一半,雙方在茶樓打起來了。
那會和尚拿著一根板凳腿,跟人動起手往死裡打。
能打頭絕對不打胳膊,能捅脖子,絕對不捅腰。
那股子狠勁格外讓李六爺欣賞。
李六爺,一副欣賞的表情看著和尚。
“咬人的狗不叫,你小子就這德行。”
“老子前兩年想把閨女嫁給你,你他娘的居然還駁爺麵子。”
和尚露出一個敷衍的微笑給李六爺。
“六爺,您要是為難的話,小子另想辦法。”
李六爺站起身子,把床上的東西當著和尚的麵,鎖進箱子裡。
“辦好了,通知你。”
“你小子趕上了,今天露麵的那位爺,就能說得上話。”
“隻要他肯說情,王會長三分薄麵還是會給滴。”
和尚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坐在一邊看著李六爺給他倒茶。
“我老閨女不年齡小了,你大舅子連吃帶拿,從老子這得了不少好處。”
“跟你說聲,他要是敢吃好擦擦嘴就走,到時候彆怪我不給你麵子。”
“光那輛洋車,就花了老子兩百大洋。”
“更彆說,我閨女每天燒魚燉肉給他填窟窿。”
和尚接過李六爺遞過來的茶杯,笑嗬一聲。
“您放心,回頭我跟他好好聊聊。”
李六爺拿著紫砂壺,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和尚~”
和尚疑惑的表情,看著閉目養神喊他名字的李六爺。
“您說~”
李六爺拿著紫砂壺,嘴含茶壺出水口看向他。
喝了一口水的六爺,語氣格外沉穩說道。
“跟我乾吧~”
和尚看著李六爺沉思起來。
李六爺躺在搖椅上開始勸解。
“你要腦子有腦子,身手也不錯,人情世故玩的明白。”
“拉車埋沒了你。”
和尚想著李六爺的生意,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李六爺不光有個車行,還放印子錢,外加有個當鋪。
跟著他乾,估計也隻能做打手,去收高利貸。
“六爺您抬舉。”
“小子,隻想安穩過日子。”
搖椅上的李六爺聞言他想過安穩日子,嘲諷起來。
“那你安穩日子過著了嗎?”
“沒個身份,取個漂亮媳婦差點都沒守住,弄點黑錢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花,你這日子有什麼過頭。”
“你也甭糊弄老子,你小子手上要是沒幾條人命,爺跟你的姓。”
“這年景好人永遠出不了頭。”
李六爺說到這裡,坐直身子。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這年頭,好人隻有被人欺負的命。”
“你也甭跟我裝什麼好人。”
和尚麵色複雜的看向李六爺。
“不瞞您說,人命小子手裡是有幾條。”
“可是那些人沒有一個是不該死的貨。”
“手上沾著他們的血,花他們的錢,小子夜裡睡覺不做噩夢。”
“六爺,謝謝您能看得起小子。”
李六爺也是一副感慨的模樣看著和尚。
“點我呢?”
就當和尚以為李六爺要罵人時,對方語氣一變,神情落寞的說道。
“老子年輕時,活不下去,跟著黑老大賣鴉片。”
“攢了點錢,有點名氣,想著自立門戶。”
“沒成想,碰了彆人的利益,老子六七年的辛苦一夜之間變成灰。”
李六爺說到這裡,閉上眼睛表情略帶悲傷。
“在津門混不下去,老子帶著家人來到四九城開了這家車行。”
“也許真有報應,爺的媳婦兒子,替我還賬被老天爺收去。”
和尚沒有開口說話,他知道有些悲傷隻能自己受著。
回憶完過去的李六爺,睜開眼睛看向和尚。
“不願意也好,不過有一點我警告你,我隻有這麼一個閨女了,她要是因為你大舅子尋死尋活,彆怪我心狠手辣。”
和尚聽到這裡,略帶無奈的回話。
“懂,我大舅子那塊我搞定,不會辜負蓮姑娘。”
“你這一圈繞的,我頭都暈。”
正事說完以後,李六爺擺擺手示意他該出去了。
和尚站起身,對著李六爺抱拳拱拱手轉身離開。
時間還多,和尚出去找個茶樓,坐在裡麵喝茶聽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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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幾個小時的茶,來到車行收份子錢的點。
和尚晃晃悠悠往旺盛車行走。
每到這個點車行門口,千篇一律重複一個畫麵。
幾十個車夫陸陸續續回到車行交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