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斜射在巷子牆邊。
呂翻譯看著從自己身上跨過的和尚,他清晰地看見對方褲襠縫合處,那如蛛絲般的線頭。
順著他的視角望去,狹窄的巷子宛如一線天,天空僅有兩尺寬。
在他的眼中,這個世界仿佛顛倒,幾步外離開的背影,腳大身子小。
身穿無袖馬褂的和尚,把包裹夾在腋下。
臨走時,他還回頭看了一眼,拐角處躺著的人。
這個一人寬的小巷子,如同一個h形,四個出口,分布在兩條街。
這個點,街上行人沒幾個,除了憋不住尿的老爺們,基本上不會有人來。
和尚腋下夾著沉甸甸的包裹,順著巷子,來到另一條街。
繞了一圈,回到小飯館。
和尚走到飯館門口,來到洋車邊,背對街麵,把包裹塞進洋車考克箱裡。
考克箱是洋車存放乘客隨身物品,這類箱子通常固定在車鬥側麵。
和尚把自己外套搭在肩頭,揉著自己毛寸腦袋,走進麵館。
麵館裡,隻有一個客人。
唯一的客人,正是孫繼業。
桌子上擺放著兩碗炸醬麵,一盤涼拌豬耳朵。
和尚走到桌子邊,借著手裡衣服的遮擋,把那根帶有血跡的筷子,放回筷桶子裡。
隨後他抽出一雙筷子,坐在凳子上,看著對麵的孫繼業。
“愣著乾嘛?”
“吃啊~”
和尚把外套放在桌子上,拿著筷子開吃。
好巧不巧,孫繼業從筷桶子裡,抽出的一雙筷子,其中一根正好是和尚放進去的那根。
孫繼業把桌上的一碗雜醬麵,往自己麵前挪了挪。
接著他歪頭大口吃麵。
一口麵吃進嘴裡,剛咽下去,他就朝地上吐口痰。
看著地上帶血的痰,愣了一下的他,小聲嘀咕一句。
“一群王八蛋,下手真狠。”
低頭吃麵的和尚,斜著眼睛,看到地上那口帶血的痰,嘴角露出一個不同尋常的微笑。
吃麵的和尚,十分貼心的招呼對方,吃涼拌豬耳朵。
一頓飯還沒吃完,街麵上就傳出一陣刺耳的哨子聲。
街上兩旁的商鋪裡,好奇的人們,走出屋內,順著哨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和尚麵上沒有一點慌張之情,他大口吃完麵條,給自己倒杯水。
“夥計結賬~”
正在店門口仰著頭看熱鬨的夥計,聽到結賬聲,立馬走回店內。
“您稍等~”
沒過一會,夥計拿來三毛錢給和尚。
“慢走~”
和尚把外套搭在肩頭,假裝好奇的模樣,詢問夥計。
“街麵上什麼情況。”
夥計把自己看到的畫麵說給他聽。
“不知道。”
“剛才兩個警察,吹著口哨,在前麵胡同口。”
和尚拍了拍吃完擦嘴的孫繼業。
“走吧~”
門口,坐在洋車上的和尚,催促對方拉車。
路過他殺人的小胡同時,一群人圍在胡同出口竊竊私語。
其中一個警察拿著警棍,指著一群人罵道。
“趕緊滾,死人有什麼好瞧的。”
孫繼業看著被圍觀人群,擋住的街道喊了一聲“讓讓”。
半個小時過後。
旺盛車行,院子門口。
和尚從洋車上下來。
他招呼孫繼業跟著他進去。
來到北屋門口,和尚拍了拍李六爺房門。
過了好一會,裡屋傳來一個打哈欠聲音。
“誰呀~”
“打擾老子睡覺。”
和尚站在門口,大聲回話。
“六爺,是我~”
裡屋正在穿衣服的李六爺,聽到和尚聲音,又躺了回去。
“進來~”
和尚讓對方待在門口等他。
走進屋內的和尚,瞧見中堂沒人,直接走到裡屋,
李六爺光著膀子,躺在涼席上,單手支撐著腦袋看和尚。
“傷好利索了?”
和尚隨手搬把凳子坐在床邊。
“哪有這麼快,有事找您。”
李六爺,聽聞此話,坐起身子。
他一邊說話一邊搓著脖頸。
“又有好事?”
和尚笑了一聲。
“也不算啥大好事。”
李六爺在脖子上搓了一個泥球,一言不發等待和尚說話。
和尚:“我打算開間估衣鋪,想從您這進點貨。”
李六爺把手裡的泥球彈到地上,躺下問話。
“老子又不做這生意,你找我也沒用。”
和尚拿著外套擦了擦身上的汗。
“您不是有間當鋪。”
“那些死當的西服,皮髦大衣,錦衣,賣給彆人也是賣,賣給我也是賣。”
“我按正常價買。”
側躺在床上李六爺,默不作聲看著和尚。
“行。”
“我跟郭子打個招呼,想什麼時候拿貨你吱一聲。”
“對了,你印子錢是不是該給了。”
和尚聽到這話,一拍腦袋。
“忘了,真忘了。”
李六爺看著拍腦袋的和尚說道。
“交情歸交情,一碼歸一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和尚一副服了的模樣,從自己褲腰帶夾兜裡掏出一張美刀。
“這五塊錢,您收好~”
李六爺支棱起身子,接過錢下床。
他打開床頭櫃,從抽屜裡拿出幾塊大洋。
“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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