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著黃土路,天氣熱的連蟬鳴都蔫了。
虎仿橋澡堂子,清水池)的大門緊閉。
大門內,兩幫人拿著刀槍棍棒,劍拔弩張對峙。
一幫露著刺青的二十幾個壯漢,把六人成半包圍狀,圍在牆邊大門口。
人群中間一張八仙桌,坐著兩位正在談判的大哥。
屋內緊張氣氛壓的人不敢大喘氣。
一觸即發的混戰,是打是和,全看兩位老大的談判。
身穿青色布衫外套的和尚,盯著鳩紅的眼睛,等待他的選擇。
對方要是不下台階,他放在懷裡的手,立馬掏出手槍,斃了對方。
坐在對麵的鳩紅,看著和尚藏在懷裡的手,他深吸一口氣。
“七爺當時在紡織廠,靠著津門玩法,勝了一局。”
鳩紅說到這裡,問自己手下要來一把匕首。
他把匕首釘在桌麵上,盯著和尚看。
“兄弟今個,想借著這陣風,談個彩頭。”
“兄弟贏了,你留下一隻胳膊。”
“你贏了,兄弟二話不說,放你們離開~”
和尚聽到他的話,就知道對方也在找台階下。
都是大人物手裡養的蛐蛐,主子手中鼠須都動了,鳩紅要是不上去鬥,那麼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但是兩人都不想生死相搏,隻能找個誰都能接受的方式比鬥。
和尚麵無表情,伸出手做出有請的姿勢。
鳩紅看到和尚的動作,抓住釘在桌麵上的匕首。
一個使勁,匕首帶動桌子被他拔了出來。
手握匕首的鳩紅,割破自己的大腿褲。
隻見他手持匕首,將手伸進褲腿縫中。
稍一用力,那鳩紅色的大腿褲,就發出“刺啦”一聲,被扯開一個大口子。
和尚看到對方完事後,拿起桌子上的匕首。
“前段時間,果子巷,有一家屠人場。”
和尚拿著匕首看著刀尖上的物體。
“不知哪位多管閒事的主,一把火燒了屠宰場。”
“結果讓兄弟我沒了買肉的地方。”
和尚說到這裡,衝著臉色蒼白的鳩紅笑了笑。
“借著這個機會,又開始饞了。”
兩人的比鬥延續了津門文打的方式。
所謂的文打,是通過自殘來嚇住對方。
一方在自殘中,如果挺不住,就被當做認輸。
津門混混文打的規矩奇葩又血腥。
而且比鬥還有細分。
一類是雙方約定互毆。
挨打時,誰先喊疼認慫誰輸,贏家反而靠“賣味兒”硬扛不吭聲)立威。?
第二種是死簽兒玩命。
比鬥中,抽到“死簽”者,需坐椅子挨碗拍腦袋或下油鍋,圍觀群眾還拱火叫好,堪稱“行為藝術”。
第三種就是此時兩人比鬥的方式。
通過自殘,看誰先挺不住。
旁邊圍著的一群人,看到和尚再次品嘗美食,所有人眼神都變了。
那種眼神,仿佛羊群看見同伴,被餓狼吃了一樣。
他們眼神中充斥著恐慌與害怕。
有些人,看到和尚那副德行,已經忍不住反胃。
八仙桌上,一把手槍,放在和尚麵前桌角。
一個毛寸頭男人,麵帶微笑,腮幫子扭動,享受美食。
鴉雀無聲的大堂內。除了牙齒摩擦咀嚼音,就剩下一幫人的呼吸聲。
和尚用餐到一半時,看向鳩紅身後的一個小弟。
“兄弟,拿個茶杯,有點噎。”
被他盯著的小弟,心裡有些發毛。
他感覺和尚的眼神,沒有一點人味。
那感覺,自己仿佛是一頭綿羊。
此人蠕動喉結,轉頭看向自己大哥。
坐在凳子上的鳩紅,對著自己兄弟輕輕點頭。
得到示意的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從人群裡走出,去拿杯子。
當和尚看到此人離開後,咧著血紅色的嘴,對著鳩紅笑了笑。
他這一笑,又把鳩紅身邊一群小弟嚇到了。
幾個呼吸的功夫,去拿茶杯的男人,去而複返。
他推開人群,把蓋杯碗放到和尚麵前。
和尚一邊品嘗美食,一邊看向鳩紅。
手持匕首的和尚,看著桌子上的一碗水,笑著搖了搖頭。
接著他用左手,拿起茶杯,把杯中之水,潑在地上。
“喝這個有什麼勁~”
半句話說完,和尚盯著鳩紅。
“有肉無酒,怪煞風景~”
他對麵的鳩紅明白和尚什麼意思。
鳩紅瞅著,擺在自己麵前的茶碗,他解開係在大夯根的布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