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皇宮禦書房內,鎏金銅爐裡的龍涎香早已燃儘,隻剩下冰冷的灰燼。
金喜誌將手中的密信狠狠砸在龍書案上,信紙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麵上滑出半尺遠,他還不解氣,又拿起案頭的玉如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啪”的一聲,玉如意摔得粉碎。
這個玉如意是他去年生辰時權誌勇的賀禮,金喜誌極為喜歡,直接將還是京城城防軍副指揮使的權誌勇提拔為水軍統領。
而此時,他直接將玉如意摔得粉碎,樸武德和幾位尚書見狀,紛紛嚇得紛紛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到已經暴怒不已的金喜誌。
“廢物!一群廢物!”金喜誌的怒吼在禦書房裡回蕩,他一腳踹翻身旁的金絲楠木椅,椅子撞在雕花廊柱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崔盛仁那蠢貨!十萬大軍守不住連糧草都看不住!孔源那老匹夫背信棄義,剛簽了盟約就敢發兵,真當朕是好欺辱的?”
樸武德縮著脖子站在角落,連大氣都不敢喘。這已經是今日第三次密報了——先是大軍在全州城外遭夜襲,糧草被燒過半,後續從通州調運的三萬擔糧草也被截殺,如今軍中隻剩三日口糧。
再是海州城失守,三萬水軍幾乎全軍覆沒,戰船全部丟失,海州城城主樸仁誠和水軍統領權誌勇戰死。
最後是孔源親率十五萬大軍撲向全州,先鋒已經抵達全州城下。
“陛下息怒,龍體要緊啊。”過了半天,樸武德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崔將軍或許是一時疏忽,
孔源那邊……或許是誤會,也許他們隻是想拿回賭注,再說大將軍那裡有十萬大軍,不是他孔源想攻就能攻下來的?”
“誤會?”金喜誌一把揮開參茶,茶水潑在明黃色的龍袍上,留下深色的水漬,“他孔源帶著大軍打到全州城下,這叫誤會?
崔盛仁連糧草都護不住,十萬大軍等著餓死,這叫疏忽?朕看他們是串通一氣,想把朕的高麗當成囊中之物!”
他來回踱著步子,龍靴踩在金磚上發出噔噔的聲響,像是在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傳朕旨意!讓崔盛仁無論付出多大代價,必須守住全州城!”
隨即金喜誌看向戶部尚書權誌賢吩咐道:“權尚書,你馬上籌集糧食,三天內準備好二十萬擔糧草,無論如何,先給崔盛仁送過去,不能讓大軍餓死!”
權誌賢聽後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麵露難色,有些猶豫。
金喜誌見權誌賢沒有應是,在看他的表情,有些微怒道:“怎麼了,有什麼難度嗎?”
權誌賢硬著頭皮道:“陛下,國庫中隻剩不到十萬擔糧草了。”
金喜誌猛地轉身,眼中血絲暴漲:“怎麼回事?上個月不是還有近五十萬擔糧食嗎,怎麼會這麼快就沒有了?”
權誌賢道:“陛下,大將軍出征的時候,一下子就帶走了十萬擔,這個月賑濟災民又用了十萬擔,另外給各州的大軍下撥了十萬擔。
前幾天又拿出三萬擔送給大將軍。現在國庫中的存糧隻有十萬擔了。”
金喜誌聽後道:“那就先給前線送去五萬擔。”
權誌賢道:“不可啊陛下,京城各級官員和皇宮每個月消耗就將近三萬擔。若是給前線送去十萬擔的話,京城內可就隻剩下不到兩個月的用量了。”
金喜誌聽後怒道:“那你不會想辦法買嗎?”
權誌賢撲通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陛下,近一個月來,大楚的幾支商隊在京城、通州瘋狂收購糧草。
他們用琉璃、細鹽、劉伶醉當籌碼,糧食價格比市價高三成,百姓和糧商見有利可圖,都把糧食賣給了他們。
京城中的各大糧商手中也沒有多少存糧了。”
說完權誌賢他從袖中掏出一本賬冊,雙手舉過頭頂:“臣讓人連夜統計,光是‘風雲商會’一家,就用琉璃器皿換走了近五十萬擔糧草!
他們帶來的琉璃花樣繁多,有碗碟、擺件,甚至還有孩童玩的珠子,百姓拿著糧食換了琉璃,轉手就能賣給世家,賺得更多……”
“琉璃?”金喜誌愣住了。他對琉璃再熟悉不過——去年孔源第一次來高麗時,曾送他一對琉璃盞,剔透瑩潤。
他一直擺在禦書房最顯眼的位置,視為珍寶。可權誌賢的話像一道驚雷,炸得他腦子發懵,“百姓家裡都有琉璃?”
權誌賢臉色慘白:“是……臣昨日下朝後在京城中轉了一下,見巷子裡賣豆腐的老漢,家裡都擺著個琉璃碗;
連城門處的衛兵,腰間都掛著琉璃珠子當配飾。他們說……這是用兩鬥米從商隊換的。”
金喜誌踉蹌著後退兩步,撞在龍書案上。他終於明白過來——那些看似珍貴異常的琉璃,哪裡是什麼稀罕物,分明是大楚用來掏空高麗糧倉的利器!
這一定是孔源的計謀,好你個孔源原來你早就在圖謀我高麗了。
“快,傳朕旨意,立即通緝大楚的商隊,一定要將糧食留下!”金喜誌憤怒道。
這時權誌賢繼續顫聲道:“陛下,臣已經讓人探查過了,這些商隊早在幾天前就已經離開高麗境內了。”
金喜誌聽後,頹然的坐回龍椅上,胸口劇烈起伏,過了半晌後,金喜誌看著眼前的七人,突然眼神一亮。
對著樸武德和六部尚書開口道:“眾位愛卿,現在朝廷出現危機,又麵臨孔源大舉進攻,這個時候正是我們君臣共同度過難關的時候。
眾位愛卿,你們幾位都是京城世家中出來的,現在朝廷嚴重缺糧,朕希望你們幾個能做出表率,主動幫朝廷度過這次難關。
你們幾位回去和你們的家主說一聲,每家出五萬擔糧草,告訴你們各自的家主,朕絕對不會白要的,等這次危機度過去後,朕會加倍償還給你們。
另外樸丞相,你負責去通知京城和各州中的世家大戶,讓他們每家至少出一萬擔糧草。”
樸武德聽後眉頭緊皺,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推脫。“是,微臣遵旨。”
然而兩日後,樸武德回來稟報:各大世家要麼說糧食都賣給了大楚的商隊,要麼說去年遭了水災,收成不好拿不出那麼多的糧食。
總之是個個哭窮,不過每家都承諾直接捐獻一千擔糧食,而且說是這一千擔糧食還是從日常口糧中省出來的。
金喜誌聽後氣得直接掀翻了龍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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