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潑灑在白頭山脈的荒坡上。
楚震天的屍體靜靜躺在亂草之中,明黃色的龍袍被血汙浸染,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從脖頸蔓延開,曾經束著玉冠的發髻散亂。
幾縷灰白的發絲沾在冰冷的臉頰上。那雙手曾執掌天下權柄,此刻無力地垂落,指尖還殘留著握劍的僵硬弧度。
楚逸辰望著地上那具漸漸失溫的軀體,眼簾微垂,遮住了眸底翻湧的情緒。
短短一年時間,楚震天還是高居龍椅的大楚皇帝,一聲令下便可讓千萬人俯首,可現在,卻成了荒郊野嶺裡一具無人問津的屍身。
“總算是把這個禍害給解決了。”許虎在身側輕歎。
他雖沒有侍奉過楚震天,可是也是見證了楚震天從皇子一步步登上皇位,見證過他年輕時的銳意進取,也目睹了他晚年的猜忌多疑。
此刻再看這龍袍加身的屍體,隻覺得荒唐又悲涼。
此時書生走了過來,聲音有些乾澀。他身上的甲胄布滿刀痕,左臂還纏著滲血的布條,“公子,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紮營吧。”
楚逸辰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楚震天,隨即搖頭輕歎了一下,
對著一旁的許虎等人吩咐道:“讓兄弟們打掃戰場吧,另外,在這附近找個乾淨的地方,將楚震天單獨埋了吧,再給他立塊碑。
好歹也是我大楚曾經的皇帝。雖說,德行一般,每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但至少大楚在他的手上沒有丟失一寸土地,也算是他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許虎愣了一下,隨即躬身應道:“是。”
士兵們應聲而動,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山間的死寂。
有人開始拖拽敵軍屍體,有人小心翼翼地將己方受傷的兄弟抬到平整處,
藥箱打開的聲響、壓抑的痛呼、兵器碰撞的脆響交織在一起,成了這場廝殺最後的餘音。
楚逸辰找了塊相對乾淨的青石坐下,找來一位軍醫,指導著軍醫給自己施針療傷。
一個多時辰後,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戰場已清理得差不多,敵軍屍骸被集中焚燒,幽冥軍的傷兵被安置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軍醫正逐個處理傷口。
許虎來到楚逸辰近前,見楚逸辰還在療傷,便不敢打擾。
楚逸辰見狀立即開口道:“許統領,都安排好了。”
“大統領,都安排妥當了。”許虎躬身拳道,“楚震天……已經埋好了,碑也立了。”
“嗯。”楚逸辰抬眸,“上官靖城呢?”
提到這個名字,許虎的臉色沉了沉:“讓他跑了。那廝帶著近兩千人,趁亂從西側山穀逃了,兄弟們追了一陣,沒能追上。”
他頓了頓,有些不甘,“要不要連夜再追?我帶一隊輕騎,定能把他擒回來。”
楚逸辰放下長劍,搖了搖頭:“不必了。”
“可是……”
“兄弟們這幾天幾乎都沒有怎麼休息,還是讓弟兄們休整一下吧。”楚逸辰打斷他。
目光掃過帳外昏昏欲睡的士兵,“上官靖城雖帶了人,但都是驚弓之鳥,成不了氣候。
咱們這趟來白頭山,是為了了結楚震天,如今目的已達,不必再為他耗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