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城北城門外,數以萬計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城牆下,暗紅色的血漬與焦黑的箭杆交織在一起,無聲的訴說著戰鬥的慘烈。
城頭上,柴勇拄著長槍,艱難地站在垛口後。玄鐵盔甲的肩甲被砍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豁口。
暗紅色的血痂凝結在甲片縫隙中,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傷口,疼得他額頭直冒冷汗。
他眯起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城下逐漸撤走的敵軍軍,喉結劇烈滾動。
三天了,敵軍連續瘋狂的攻城,讓海州城的城頭防禦岌岌可危,敵軍數次攻上城頭,都被柴勇帶著士兵們拚命抵抗,一次次將敵軍趕下城頭。
“大哥,箭矢隻剩不到兩萬支了!滾木礌石也見底了!海州城我們怕是守不住了,我們要不要……”柴猛拖著受傷的左臂,來到柴勇近前低聲道。
柴猛的左臂被扶桑士兵的倭刀劃開一道長口子,雖用布條緊緊纏繞,鮮血還是順著布條滲出來,在手腕處凝結成黑紅色的血珠。
柴勇沒有回頭,目光依舊鎖定在城下正在撤退的敵軍,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又挺過去了一天。
隻是看著城下還有七八萬的敵軍,眉頭再次緊鎖起來。
尤其是看到扶桑士兵清一色的黑色皮甲,腰間彆著倭刀,隊列整齊,眼神中透著嗜血的狠厲,柴勇心中明白,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威脅。
“柴猛彆忘了,當初孔源大人和梁達城主將海州交給我們時,我們是怎麼說的?”柴勇的聲音沙啞說道:
“你我兄弟二人可是保證過的,隻要我二人還活著,就不會讓海州城出現任何問題。我們可是承諾過城在人在的,所以我決定與海州城共存亡。”
柴猛攥緊手中的長刀,眼神中依然帶著猶豫道:“大哥,我知道!可弟兄們撐不住了!
這三天,我們已經損失了近兩萬弟兄,剩下的弟兄們也有一半帶傷,而且我們的守城物資已經嚴重不足了,再這樣下去,海州城早晚都會被攻破!”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絕望:“另外,我們派去求援的人,到現在還沒回來。會不會……會不會他們那邊也出事了?”
柴勇的心猛地一沉。
他何嘗沒有想過這個可能?高麗突然冒出十萬大軍,絕不可能是臨時拚湊。
若孔源的十萬大軍真被牽製,海州城就是一座孤城。可他不能把這份絕望說出來——他是主將,是所有士兵的主心骨。
“不會的。”柴勇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不安,“孔源大人和梁城主兩人用兵一向謹慎。
而且梁達城主更是身經百戰,他們一定會派援軍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堅守,等援軍到了,就是我們反擊的時候!”
他轉頭看向柴猛,眼神變得堅定:“你現在去辦三件事。第一,讓弟兄們拆了城內所有閒置的房屋,梁、柱、門板,能扛上城頭的都扛上來,先湊合用著。
第二,天黑後,選五十名身手好的弟兄,用繩索吊下城牆,去敵軍屍體上撿箭矢和兵器——記住,務必小心,一旦被發現就立即撤回。
第三,告訴炊事營,把剩餘的糧食全部拿出來,按五天的量準備,不按三天的量準備,一定要讓兄弟們吃飽,要讓弟兄們有力氣守城。”
柴猛看著大哥眼中的血絲,鼻尖一酸,用力點頭:“大哥放心,我這就去辦!”
他轉身踉蹌地跑下城頭,左臂的傷口因動作幅度過大,再次滲出鮮血,可他卻渾然不覺——此刻,守住海州城,比什麼都重要。
夜幕很快降臨,海州城陷入一片死寂。
城頭上,士兵們借著月光,將拆來的木頭、石塊堆在垛口後,動作遲緩卻整齊。
偶爾有巡查的士兵走過,甲胄碰撞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卻沒人說話,每個人都在積蓄最後的力氣。
三更天,五十名精銳士兵借著夜色掩護,用粗麻繩從城牆西側吊下。他們穿著黑色短打,腰間彆著短刀,動作輕捷得像夜貓。
“動作快!最多半個時辰!”帶隊的小隊長壓低聲音,手中的短刀快速割下一名扶桑士兵腰間的箭囊。他能清晰看到,這具屍體的臉上還帶著猙獰的笑容,仿佛死前還在享受殺戮的快感。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小隊長心中一緊,連忙示意眾人趴在屍體堆裡。隻見一支扶桑巡邏隊提著燈籠走過,橘紅色的光在雪地裡晃出一片昏黃。
“這些大楚的孬種真是不經打,再攻兩天,這海州城就破了!”一名扶桑士兵大聲的說道,語氣中滿是不屑。
“哼,等破了城,我要先抓幾個大楚的花姑娘!聽說大楚的花姑娘們都細皮嫩肉的,比我們扶桑的女人好多了!”另一名士兵淫笑道。
巡邏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小隊長才鬆了口氣,對著眾人打了個手勢。
半個時辰後,五十名士兵背著鼓鼓囊囊的箭囊,順著繩索爬回城頭。
這次冒險,他們足足收集了近五千支箭矢,雖大多帶著血汙,卻給海州城續上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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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的喘息,終究是短暫的。
五天後,海州城的防線徹底被逼到了絕境。
城頭上的士兵隻剩下不到兩萬,每個人都帶著傷,有的斷了胳膊,有的瘸了腿,卻依靠在城牆上,手中的兵器卻依然揮舞著看向攻上來的敵軍。
柴勇的盔甲早已被鮮血浸透,臉上沾著的血汙結了冰,又在廝殺中融化,反複幾次,讓他看起來像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
“殺!衝上去!”城下,高麗將領金承佑揮舞著長刀,不斷的督促著士兵瘋狂的進攻。
金承佑看著城頭上那逐漸奚落的箭矢和滾木礌石,眼中卻滿是亢奮。
他知道海州城已經是強弩之末,隻要再加把勁,就能攻破這座海邊重城。
而此時站在高麗大軍後方的扶桑大軍的前方,一名將領雙手抱胸,看著前方的戰局,眼神中卻露出一絲不屑。
“佐藤將軍,是不是該我們出手了?再等下去的話,金承佑那個高麗棒子說不定就將海州城給攻下來了。
到時候這功勞可就是那個高麗棒子的了。”一名身高無恥,長相猥瑣的一名扶桑將領點頭哈腰的對著佐藤石竹說道。
佐藤石竹聽後,撇了撇嘴,不屑道:“哼,小泉衣苟,不用擔心,彆看海州城上的守軍不多了,但是就憑那些高麗的奴隸大軍想要攻下海州城,還早的呢!
先讓這些高麗人消耗一下守城的士兵,彆忘了,鬆井一郎大將軍的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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