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杜河前去送張儉,他為官清廉,隻有一輛馬車,十幾個護衛。
“雲陽侯,營州事重,就交給你了。”
杜河鄭重拱手:“張督一路順風。”
送彆張儉後,他回到都督府辦公,張儉雖然和他不對付,但公私分明,各項文件和事情,都有所交待。
當領導的人,隻需做決策。
王玄策和裴行儉,倒是忙得不可開交。
中午,杜河巡視營州。
營州城不大,周長隻有六裡,分為三個區域,北麵是驃騎府駐地,糧倉、武庫、馬廄都在內。
中間是都督府衙署,六曹參軍、司馬院,以及佛寺,往南是熱鬨的東市,以及胡人聚集的坊市。
司倉司戶兩個參軍,陪在左右。
“都督,這是營州東市,契丹、奚部、高句麗等胡商,在此出售馬匹、人參,換取鐵器食鹽茶葉。”
剛進入市場,就有一股牲畜臭味,裡頭漢語夾雜著胡語,他甚至看到和麗雅莎一樣,高鼻深目的粟特人。
“這也有粟特人?”
司倉趙江笑道:“哪裡有生意,哪裡就有他們。”
回到都督府,後院玲瓏做好飯菜,杜河就一個侍女,她臨時擔任起管家,忙得額頭全是細汗。
杜河吃著飯,讚不絕口。
“手藝提高了啊。”
玲瓏笑道:“不是手藝提高了,這裡的食材,比長安新鮮。”
杜河一想也是,東北黑土地,肥沃的很,加上夜晚嚴寒,蔬菜自帶一股清甜,是個好地方。
“侯爺,突厥首領,阿史那從禮求見。”
杜河放下碗筷,阿史那是突厥貴族姓氏,東突厥滅亡後,他們被安置幽州西至靈州,也就是後世內蒙那一塊。
他來找自己做什麼?
“帶他去客堂等我。”
“諾。”
玲瓏替他換好衣服,杜河前往客堂。
“卑下趙從禮,拜見都督。”
客堂內,一個粗壯的漢子立刻行禮,他滿臉胡須,小眼塌鼻,穿著袍子,標準的突厥長相。
東突厥戰敗後,胡人漢化,都取個漢名。
“你是?”
阿史那從禮立刻道:“卑下任順州驃騎將軍,聽聞新都督上任,特意前來拜訪,卑下帶了三匹好馬,請都督笑納。”
“阿史那將軍客氣了。”
順州都督府也是羈縻州,由胡將阿史那什缽苾突利可汗)擔任都督,但受魏州都督節製,和營州並無關聯。
仆人送上茶水,杜河笑道:“將軍今日來,不是隻為送馬吧?”
阿史那從禮乾笑兩聲,拱手道:“卑下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將軍但說無妨。”
阿史那從禮臉上露出憤慨,大聲道:“天可汗仁慈,把我們安置在順州,但契丹蠻子向西擴張,總是騷擾我們。”
杜河暗笑,契丹統轄六州,在異族中勢力龐大,南麵是大唐,他們是不敢惹的,隻有向西,打突厥殘部的主意。
“將軍,如果和契丹有糾紛,應該找魏州都督啊。”
“找了,魏州都督說,契丹歸營州管,讓我們到這來,但張都督要離任,隻說幫我們協調,也沒個準話。”
杜河沉吟不語,東突厥被滅後,餘部都夾起尾巴做人,名義上有都督府,但大唐官員,從未把他們當自己人。
都互相推諉,懶得理他們胡人。
杜河淡淡一笑,“本督剛剛上任,還不了解情況,這樣,過些日子,本督找契丹首領聊一聊。”
阿史那從禮一臉委屈。
“還能有什麼情況,契丹蠻子,貪圖我們的牛羊,派兵攻打我們,大唐如果不做主,我們便投西突厥去。”
“大膽!”
杜河一拍桌子,厲聲道:“你們非要滅族嗎!”
他早已不是當初溫和公子,手上人命過百,發起怒來,殺氣四溢,阿史那從禮嚇一跳,連忙跪倒在地。
“卑下一時嘴快,都督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