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河走進書房,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等候。
這人臉頰圓潤,一臉富態,未語三分笑,神態卻恭敬無比。杜河立刻知道,是山莊的人來了。
隻有商會的人,是這般圓滑。
“見過侯爺。”
中年人恭敬行禮,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收到侯爺信後,掌事派小人來易州。這些天在外奔波,今日才趕回。侯爺勿怪。”
杜河接過信,上麵是李錦繡的密文。
“你在這等會。”
“是。”
中年人垂手退到一邊。
杜河回房後,對照書籍翻譯,心中大是震驚。李錦繡膽子也太大了,竟算計到皇帝身上了。
太子倒也機靈,能說動皇後和長樂公主幫忙。
他燒掉密信,又寫好回複。契丹少糧,免不得長安出力,這次糧草送去,烏娜在契丹地位,再無人能動搖。
“轉交回長安。”
“是。”
他接過書信,卻沒有離開,低聲道:“根據商會情報,冀州、莫州等地,近日有大量生鐵,麻布,湧入叛軍地盤。”
杜河心中微動。
這兩樣東西,對叛軍非常重要。生鐵用來造兵器,麻布用來禦寒。這麼快流入偽夏,大唐這邊,少不得有人在出力。
能有這實力的,隻有本地的門閥。
“我知道了。”
“小人告退。”
“去吧。”
商會倉促進入易州,根腳都沒打開。能探聽到物資去向,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在魏州,黑刀提供的情報,會更多些。
可惜河間被圍,他沒有時間去魏州。
“等一下。”
中年人走到一半,又被杜河喊住。杜河起身在屋中踱步,久久沒有開口。那人也不著急,恭敬站著。
“你們接觸三教九流,對張靖玄了解多少。”
“心狠且有才。”
“繼續說。”
中年人略微沉默,似在組織語言,道:“當年劉黑闥複國,他阻擋叛軍西進。劉黑闥敗後,易州降卒三千,都被他屠殺。”
“城中老人說,血腥味半月不散。”
杜河微微擰眉,這張靖玄對他恭敬無比,沒想到竟這樣心狠。當時的叛軍,可都是他的故交。
“早些年奚部沒歸附,易州直麵草原。張大人率兵三戰奚部,都是大勝,加速奚部的歸附。”
“他掌管易州十三年,本府從未有過叛亂。”
杜河沉聲道:“有沒有對朝中不滿。”
中年人遲疑道:“這倒是沒聽說,啊,想起來了。貞觀七年時,張大人醉酒,痛斥朝廷不給他升官。”
“但他很快上書請罪,陛下沒有計較。”
杜河點點頭,“你先去吧,以後有消息。找莊裡的部曲。”
“是。”
李錦繡曾給他挑二十個部曲,一直跟在他身邊。溫泉山莊的消息隱秘,他們就是雙方接頭的中間人。
等他離去後,杜河心中發冷。
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原來問題出在張靖玄身上!
當初大唐初定,他都能把易州經營的像鐵桶。現在大唐兵強馬壯,沒道理反被叛軍滲透的像篩子。
而且白鬼是聰明人,刺殺他根本無關大局。
大唐還有李靖、李績、甚至最頂端的天子。
他心中劃過一道閃電!
刺客。
是張靖玄的人!
他在屋中來回走動,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但新問題又出現,張靖玄用兩次拙劣的刺殺,要達到什麼目的?
這種陣仗的刺殺,除了引起他警覺,沒有任何作用。
難道猜錯了,幕後不是他?
他左思右想,都沒有頭緒,不知不覺走進院子。張寒見他在想事,輕手輕腳的跟在後麵。
“王玄策在哪?”
他下意識想找人商量。
“侯爺忘記了,咱們在刺史府,王長史在軍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