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來了!”
隨著一句喊聲,主街上炸開了鍋。人們爭先恐後湧出,有錢的人,早定好包廂,在二樓觀看。
河間縣的不良人,攔住擁擠人群。
一個高大人影騎在馬上,明光鎧反射光芒,照得他如同天神下凡。在他身後,是一眾凶神惡煞的將領。
不苟言笑的張刺史,陪著笑臉跟在身邊。
“這是河北行軍大總管,怎麼這麼年輕?”
“你懂什麼!”
興許是說話聲大了,一道冷冽目光掃來。旁人連忙扯他衣袖,兩人低頭不敢出聲。等騎隊過去,眾人才鬆口氣。
“娘哎,太嚇人了。”
“你倆個殺才,敢議論大總管。”
這時,沉悶的馬蹄聲緩緩傳來。五百重騎兵玄甲如墨,他們身材高大,麵甲下是冷酷雙眼,戰馬披著厚甲,宛如一座座小山。
圍觀男子,紛紛發出驚歎。
“這就是玄甲重騎,某恨不得以身代之。”
立刻有人嗤笑。
“重騎需考核,馬上大弓四發四中,馬下負三斛米三百斤)。你這細胳膊細腿,彆死那了。”
周圍一陣哄笑。
“彆吵了,總之王師一到,河間有救了。”
人群陷入沉默,叛軍在河間周圍劫掠。若非他們跑得快,也是雪地裡一具屍骸。但死去的親友,就沒那麼幸運了。
“打死他們!”
“打死他們!”
前方傳來一陣怒罵,眾人探頭望去。一排排叛軍穿著裡衣,個個垂頭喪氣,被唐軍押著進城。
“打!”
劉天易驅使民夫攻城,城下死屍無數。百姓見到仇人,群情激奮,拿著石子雞蛋爛菜葉子,一股腦往俘虜頭上扔。
……
“總算歇口氣了。”
杜河在部曲幫助下,卸下盔甲佩刀,頓覺渾身輕鬆。張寒替他帶好襆頭,又取來錦袍披上。
“侯爺英姿勃發,迷倒萬千少女。”
“彆拍馬屁了。”
杜河笑罵一句,又道:“去看看,弟兄們安頓好沒。”
張寒笑嘻嘻去了。
瀛洲遭此大劫,唐廷威望降低到穀底。他特意休整一天,讓士兵磨刀洗甲,在河間展示武力。
易州教訓猶在眼前,這回他直接住在軍中。
一萬二士兵,他帶四千進城。餘下八千,暫時由蘇烈統領,駐紮在城外,糧草都由河間提供。
“侯爺,張刺史求見。”
“有請。”
他對張柳印象很好,這是個典型文士。但很有才能,否則三千守軍,怎能能守住河間半個月。
“張柳見過大總管。”
張柳四十來歲,微胖臉上帶著笑容。
杜河讓他坐下,笑道:“大軍緊趕慢趕,生怕河間城出事。沒想河間穩如金湯,張大人大才啊。”
“全賴府兵出力罷了。”
張柳擺擺手,歎道:“叛軍先是威脅,又派細作進城搗亂。下官狠心關閉四門,不許進出,才勉強支撐。”
“下官原想城破就殉國。幸好等到王師。”
杜河肅然起敬。
這文弱官員,骨子裡還是狠辣。
張柳問道:“自從關閉四門,河間就跟外界斷了聯絡。總管一路東行,清苑、高陽戰況如何?”
杜河低聲道:“全部……被屠了。”
張柳如遭雷擊,身體微微顫動。瀛洲十幾萬丁口,竟隻剩河間四萬,身為主官,他心痛如刀割。
“吾的子民啊。”
杜河不知如何安慰,隻好陪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