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個將軍被帶到帳中。
這人三十歲左右,身材粗壯,方臉高鼻,眼中儘是忐忑。一進大帳就跪倒,姿態放的很低。
“罪將張誌,見過大總管。”
杜河看著他,似笑非笑。
“張將軍孤身前來,不怕本帥斬你麼?”
張誌渾身一顫,帳中武士單手按刀,都冷冷盯著張誌。似乎杜河一聲令下,就要把他砍死。
“總管要殺要剮,罪將都無怨言。”
他抬起頭,眼中露出懇求,“隻是城中兩千士兵,並無惡跡。請總管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
“起來吧。”
杜河微笑道:“你倒是個仁義的漢子。”
張誌恭敬起身,歎道:“罪將是固安將軍,夏軍謀奪幽州。張某不得已投降,眼下王師到來,怎敢反抗。”
“劉天易撤回幽州,沒帶走你?”
張誌自嘲一笑,“又不是他們心腹,怎會管我等死活。倒是有個縣令留守,監督我守好固安。”
杜河點點頭,逃命不帶他,也難怪他投降。
“城中情況如何?”
“固安縣令被罪將誅殺,城中百姓,無不在歡迎王師。四門都已打開,隻等總管大軍入駐。”
杜河緩緩起身,目光掃視他。
“本帥不會殺你,但朝中怎麼定罪,我管不著。”
“張某任憑朝廷發落。”
杜河淡淡道:“大軍入駐就不必了,你回去吧,管好固安。將來戰後清算,也少一分罪責。”
“多謝總管。”
“物資補給,送來營中。”
“諾。”
打發張誌離去後,杜河鬆口氣。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固安,是最理想的結果。他就那麼點人,死一個少一個。
張誌身份可疑,他不打算進城。
帶的人少了,容易被人陰死。帶的人多了,固安又塞不下。
張誌回去後,很快有人送來糧草,連帶著固安縣令人頭。四座城門洞開,唐軍進城買賣,未見任何異常。
大帳內飄著香味,營州、魏州將領都齊聚。
“這牛肉真嫩。”
“呼,莫搶莫搶……”
按唐律耕牛不能宰殺,張誌送來兩頭牛,說是摔死的,杜河心知肚明。但乾糧吃膩了,索性裝作不知道。
軍營簡陋,一口大鍋圍著吃。
李知咽下大塊肉,發出滿足歎息,“都督,要不咱們把昌州、沃州都拿下,嚇一嚇劉氏兄弟。”
“有道理。”
諸將紛紛附和,每拿下一城,就多一份功勞。何況夏軍膽怯,隻要大軍開到,就是下一個固安城。
杜河搖頭道:“不成,幽州才是大事。”
昌州、沃州遠在幽州東麵,距離歸義補給線太遠。固安又是新降的城,他可不放心把補給交給固安。
眾人見他有決定,專心吃牛肉。
都是糙漢子,帳中鬨哄一片,一個部曲掀開門,微微遞個眼神。杜放下碗筷,起身走出帳外。
“什麼事。”
“侯氏來人了。”
“什麼侯氏?”
“上穀侯氏,侯名遠您記得不。”
杜河頓時想起來,當初在幽州吃飯,隻有侯名遠願意合作。他讓李錦繡聯係,但幽州失陷後,就失去他們消息。
他們找自己做什麼?
“帶來見我。”
“諾。”
在帳中等待片刻,一個穿黑衣男人走進。來人約莫四十歲,臉上掛著職業笑容,一看就是口齒伶俐的人。
“小人侯名德,見過大總管。”
杜河淡淡點頭,“你和侯名遠同輩?”
“是,名遠是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