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隱隱可聞巡城甲士的馬蹄聲。
杜河在書房坐下,旁邊茶水滾燙。玲瓏不在身邊,部曲乾這活太粗糙了。書信都被焚毀,屋中還有焦黑痕跡。
遼東戰事已了,他該回長安了。
火藥對當代的衝擊,比他想的還要猛烈。看高句麗反應就知道,幾乎無條件妥協。李二雖然是明君,但皇權是底線。
他需要一個合理解釋,以安天子的心。
“侯爺,王大人來了。”
“快請。”
王玄策很快來到,他手臂箭傷快好了,許靈南下河間,沒有隨軍北上。
“分彆滋味如何?”
麵對杜河打趣,王玄策嘿嘿一笑,“有侯爺的承諾,我們總會再見的。趙旺已經和我聯絡,咱們被蠻子耍了。”
杜河眉毛一擰,“怎麼說?”
“自從和談之後,蠻子就在營州征銀。每戶人家二兩,不從者抓進大牢。粗略估計,至少刮去十萬白銀。換句話說,賠款出在營州百姓身上。”
“這幫孫子。”
杜河暗罵一句,敢情羊毛出在羊身上。
現在高句麗人離開,他也不能去質問。
“不僅如此,張督留下的糧草,也都被搬走了。營州境內,大約有五千人死亡,商鋪遭到劫掠,恐怕很久才能恢複。”
這點在他意料之中,畢竟是場戰爭。
“如果不買糧,秋收之前,營州很難度過。”
“不買,搶他們的。”
王玄策微微一愣,“搶高句麗麼?咱們剛剛和談,若是動手,又是一場大戰。咱們沒有糧草支撐啊。”
幽州也沒存糧,若從河北腹地運,沿途的損耗,都不是他們能承受。
杜河攤開地圖,手指滑向東北角。
王玄策眼前一亮,“侯爺是說靺鞨部?”得到肯定回答,他又皺起眉頭,“靺鞨依附高句麗,還是會起衝突啊。”
杜河笑道:“讓奚部動手如何?”
“妙招!”
王玄策很快反應過來,撫掌讚歎。
奚部和靺鞨一左一右,都在營州東北角。兩部時有衝突,後來營州建府,隔開兩邊才消停。
讓奚部動手,就跟大唐沒關係。當然,動手的時候沒關係,高句麗要反擊,那就對不起了。
營州不讓過。
王玄策越想越興奮,笑道:“兩部都是藩國,到時候要扯皮,讓他們和鴻臚寺說去,那些大人最擅長和稀泥。”
“反正跟我沒關係。”
杜河一臉無辜。
蠻子擺他一道,當然要還回來。
……
第二日,一個信使西去,直奔奚王牙帳。
杜河讓府兵放假,著手處理營州善後。
這次營州元氣大傷,都督府官員,在混亂中死去小半,很多職位都空了。杜河身兼數職,忙得眼窩深陷。
好在蘇烈送來十萬白銀,減輕很多壓力。
“死者為大,棺木從附近鄉鎮采購。”
“諾。”
“傳信裴督,運五萬石糧來。通告境內百姓,不準吃種糧,吃完了今年不活了?”
“諾。”
“什麼玩意,這時候還有地痞。叫李知帶兵去,通通殺了。”
“諾。”
一個又一個親兵領命離開。杜河扔掉文書,癱坐在椅子上,基層官員損失嚴重,事情多的人頭皮發麻。
又一個腳步聲響起。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