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時,杜河就已醒來。
宣驕睡在他身側,麵容很恬靜,她頭發沒解下來,像個假小子。或許是目光引起警覺,她豁然睜開眼。
杜河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得走了,萬一他們有後手。”
“嗯。”
兩人快速起床,點火吃了些乾糧。
宣驕搗鼓一會,皮膚變得粗糙暗黃,加上她纖細身材,化身一個瘦弱新羅男人。這種體型的男人,貴族都懶得看一眼。
杜河傷口不再滲血,披上衣服後,也像個山民。
“去哪。”
杜河沉吟不語,幾具屍體很快會發現。
按理他該去東海鎮,但這事透著蹊蹺,他開始不信任新羅人了,尤其是金春秋當政。
這家夥表麵恭敬,實則心機深沉。
女王的病重,不知是否和他有關。如果他要以真骨奪權,趁叛亂是最好時機,這讓杜河疑慮不已。
他身邊無兵無卒,走錯一步就要死。
等他把疑慮一說,宣驕皺眉道:“不能找新羅人,這些部落人從不講信用。你在新羅有自己人麼。”
杜河腦中立刻跳出兩個名字。
一個是新羅王族樸氏,樸令書態度友好,如果暗中聯絡他,應該可以送自己回唐。但叛亂發生後,樸氏能否信任,還待考證。
畢竟政治上的盟友,隨時都會變化。
一個是商會林景,那夜他沒上船,應該還在皇龍寺。他既負責海東商貿,在新羅力量定然不小,送兩個人出去沒問題。
“先到金城。”
宣驕看著他臉,“你既然露過臉,就做偽裝了。”
“全憑嬌兒施法。”
“再亂叫我走了。”
宣驕一揚刀,他立刻拱手求饒。
“錯了錯了。”
宣驕扯扯嘴角,在他臉上各種塗抹。
片刻之後,她滿意點點頭。
“好了。”
杜河連忙去看水裡,隻見水中一個黃臉漢子,穿著粗布麻衣,滿臉都是頹廢,與他帥氣形象大不相符。
“就不能好看點。”
“要命還是要好看。”
“聽殿下的。”
……
通往金城的官道上,一匹馬載著兩個人。杜河身上有傷,隻能坐在前麵,人少的時候還好,人多之後他就受不了了。
畢竟,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依偎在瘦漢身上,實在太變態了。
“再買個馬吧。”
“叫姐姐。”
“你不要太過分啊。”
“我的錢不是大風刮的。”
杜河氣得咬牙切齒,悲哀啊,長安首富落魄至此。但他沒辦法,他一個銅板都沒有,更彆提買馬。
當一個眼神清澈的小孩盯著他看後,他拱手認輸。
“姐……姐。”
“嗯。”
宣驕聲音走樣,顯然憋得很辛苦。
金城附近很繁華,奔出二十餘裡,就到達一個小鎮,宣驕用流利的新羅語,買了一匹馬,杜河終於擺脫異樣眼光。
奔出一段路,宣驕放緩馬速。
杜河勒住馬,笑道:“怎麼了?”
“累了。”
他剛要出聲取笑,又想起不對,這少女體力比他強,怎會輕易累。估計是擔憂他傷口,才找個借口緩行。
她這嘴硬心軟的性格啊。
“你從哪兒來。”
“平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