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杜河還在震驚中。
宣驕嚇一跳,忙道:“你怎麼了。”
“你看到了嗎?那是什麼。”
“綢緞。”
杜河抓著她肩膀,眼睛裡一片紅色,低吼道:“是綢緞啊。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行儉沒有死!”
“裴行儉,副使?”
“我的師弟。”
杜河神情激動,以金勝曼的性格,裴行儉若死了,她絕不會這麼正常。而且她金枝玉葉,怎會親自買綢緞。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在給裴行儉買。
“不對,金氏不是說他死了嗎。”
杜河無力坐下來,他心中充滿欣喜,又充滿憤怒。欣喜的是裴行儉還在,憤怒的是,幕後黑手竟是女王。
那個和他有肌膚之親的女人。
他現在終於明白,離彆之時,女王眼中的愧疚是什麼!根本不是下藥的事,而是愧疚於奪他的命!
難怪,難怪以金氏的掌控力,還會被叛軍攻進王城!
她在縱容,在戲耍昔德照,她要借青鬼司的手,把大唐使團葬入大海。該死的女人!害死了水師,害死了李文吉!
他低笑幾聲,充滿著憤怒與不甘。
可惜千算萬算,他活下來了。
“你明白嗎?老子是蟬,整個使團都是蟬。青鬼司和昔氏是螳螂,黃雀就是金氏,就是新羅女王!”
滔天的怒火,在他內心燃燒。
這狠毒的女人,為了達到目的,害死他的兄弟,害死了七百唐軍。
可在在這之前,他從沒想要女王的命。
“冷靜些。”
杜河閉上眼,深深吸氣,將心頭情緒壓下。他用冷靜的語氣,將整件事的脈絡,說給宣驕聽。
宣驕臉色微變,問道:“她的目的是什麼。”
“挑起兩國仇恨。”
杜河歎道:“大唐不會出兵,新羅壓力就更大。十萬士兵遠遠不夠,隻有挑起仇恨,讓大唐增兵遼東,才能把高句麗打廢。”
“高句麗陷入危險,新羅就能肆意擴張。兩強相爭,她這弱者才能肆意成長啊。”
杜河湧起後悔,他萬萬沒想到,給新羅施加壓力,會讓金氏孤注一擲。女王維護統治的決心,已經到了不計一切的地步。
大唐使團,成了她推動唐高戰爭的棋子。
宣驕皺眉道:“女王好深的心機,除掉了昔氏這個頑固派,挑起了兩大國的仇恨,順便鏟除青鬼司,一石三鳥啊。”
杜河露出苦笑,他就是其中一個鳥。
“我們怎麼辦?去見你師弟嗎?”
“不,白羅已死,女王很快收到消息,明日就出城。”
杜河立刻下決定,裴行儉能活,一定是金勝曼從中出力。但想讓他出來,憑自己絕對做不到。
來日他要親率大軍,攻破金城!
屆時,恩仇都做個了斷!
……
一間無窗房間內,點著兩排名貴的白燭。
屋內放著青銅爐,鬆木炭噴著熱氣,即使是寒冷的初春,這裡也很暖和。一個人披頭散發,呆呆坐在地上。
在他兩隻手腕處,鎖著手臂粗的鐵鏈。鏈子直通屋頂,似乎生怕他逃跑。
但令人奇異的是,鎖鏈留出五尺距離活動,再加上他身上名貴綢緞。可見囚禁他的人,對他非常不錯。
“吱呀……”
鐵門打開,一個女人走進來。
她手上提著食盒,明黃色的襦裙,彰顯主人尊貴身份。束帶從胸下穿過,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
她明眸皓齒,臉上有些憔悴,但依舊美得驚人。
“裴郎,吃飯了。”
女子走過去,柔聲喊著地上的人。那人突然暴起,一腳將女子踢飛,女人倒在地上,菜肴散落一地。
“滾!滾出去!”
那人暴怒狂吼,露出一張俊秀的臉。他雙眼布滿血絲,臉上滿是猙獰。
女子吐出淤血,卻沒有生氣,優雅的站起身,露出美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