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出一個時辰,宣驕爬上樹梢,再跳下來時,嘴角浮出冷笑。
“陰魂不散。”
她很熟悉山林,用刀削了很多尖刺,一一埋在土裡。又把三個郎徒的弓箭上弦,用樹葉簡單掩蓋。
杜河目瞪口呆,驚歎道:“你生存專家啊。”
“什麼家?”
宣驕挖著陷阱,頭也沒抬。
“沒事,誇你厲害。”
布好陷阱之後,兩人繼續往前走。林中泥土濕潤,杜河一瘸一拐,走的很慢,這讓他很鬱悶。
“不急。”
宣驕淡淡說一句,放慢速度等他。
杜河丟臉太多次,也無所謂了,笑道:“這就叫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我身體要好,片刻就能蕩林出去。”
宣驕抓著樹枝,兩個起落躍出十幾步。
“這樣?”
杜河歎服拱手,“你跟唐斬一定聊得來。”
可不是麼,一大一小,都跟山裡野人一樣。
“小技——”
她話沒說完,忽而拔出橫刀,冷漠看向背後。
杜河現在是弱男子,麻溜地往她身後躲。
“大總管如此人物,要躲女人背後麼?”
一個豐神俊朗的男人緩緩走出,他身穿青色長袍,隻帶一把刀,即使在這林中,依然顯得風度翩翩。
新羅的風月仙,金庚信。
杜河探出頭,嬉笑道:“這是我的小公主,你就嫉妒吧。”
宣驕俏臉微紅,用刀柄頂他腹部。
金庚信踩著濕潤的泥土,臉上帶著優雅笑容。
“哦,這位姑娘很厲害啊,在下金庚信,新羅風月仙。”
他賣相極佳,能讓無數女子心動。
“話多。”
一蓬落葉激射而出,宣驕已拔刀衝上。金庚信似乎沒想到,眼前少女說打就打,連忙拔刀迎敵。
杜河哈哈大笑,叫你裝,該!
林中閃起兩道刀光,人影忽起忽落。金庚信想要突到他身邊,但宣驕刀勢淩厲,攻得他連連後退。
杜河不能動手,但眼力尚在。金庚信比他遜半分,更加打不過宣驕。
他放下心,索性在一旁打氣。
“殿下,打他個裝比犯。”
話剛說完,那邊傳來一句閉嘴,宣驕抽空彈刀,一團黃泥精準打在他額頭。杜河擦掉泥巴,識趣地不說話。
金庚信久攻不下,單手拖刀架住,右腿微微一動。
新羅人擅腿法,杜河心知肚明,忙喊道:“小心,他腿——”
說到一半他就閉嘴,因為金庚信已經出腿。宣驕左手握拳,閃電般突進,一拳擊在他腿彎處。
金庚信向後摔倒,一瘸一拐掉頭就跑,毫無風月仙神采。
宣驕也不追,轉過頭問他,“腿什麼?”
杜河乾笑兩聲,道:“腿上泥巴多,小心臟了你。新羅人打架太惡心了,大腳丫子往臉上踹。這要是腳臭,誰受得了啊。”
宣驕扯扯嘴角,牽著馬繼續走。
杜河一副狗腿樣,“殿下辛苦,這邊請。”
“識相。”
兩人心中都清楚,這群山莽莽,金庚信速度最快,現在他受傷,接下來很長時間,都不會有人襲擾了。
在林中走了一天,兩人才回到官道。
“啊,終於出來了。”
杜河受夠了潮濕,不禁大是欣喜。宣驕從包袱掏東西,一頓塗塗抹抹,變成一個黑臉漢子。
杜河好奇道:“這玩意,能不能教教我。”
“你太笨。”
杜河給她噎得說不出話,隻能憤憤上馬。
“快走快走,等會追來了。”
兩騎縱馬如飛,快速北上。
……
夜晚,雷蛇撕裂蒼穹,暴雨如注。
這是一處岩洞,深度僅僅一丈,雖然能避雨,但遮不住風。杜河坐在火堆旁,仍舊感覺到身上發冷。
他們在尚州西北側,再有一天就能出境。
為防郎徒找到蹤跡,宣驕喬裝去鎮上,買回草料和物資。按她的話說,初春高句麗冰雪未化,要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