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盛京巡查皇莊的差事,是珠瑪喇求到五阿哥麵前才得來的。
他確實是個膽子很小的人,正如他的名字,滿文意思就是老鼠。
可他是個重情的人,重親情,重友情。
珠瑪喇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叫做舒倫,都是鑲白旗的包衣奴才。
兩個人的是普通的旗人,家裡老子都是在內務府當差。
一個叫老鼠,一個叫鵪鶉,很登對的一對兒膽小鬼兄弟。
一起逃學,一起打架,一起內務府當差,一起結婚生子,然後前年舒倫死了。
死在盛京,死在公主嶺,死在老虎屯。
死因是酒後失足掉進糞坑裡,打撈出來之後清洗乾淨就地掩埋了。
對滿人來說這倒也算是魂歸故裡,可惜小鵪鶉就算是死了也背負著汙名。
消息傳來,珠瑪喇當場昏倒。
珠瑪喇知道舒倫是被害死的,因為他不喝酒,喝一杯黃酒都可以睡上一天。
兩年來,他一直在謀劃著一件事情,那就是為舒倫報仇。
珠瑪喇不動聲色地通過各種手段收集老虎屯的資料,不停地推演著應該如何把這個塔斯哈掀翻在地。
可是隨著調查的深入,他發現這個塔斯哈背後藏著一個大人物。
一個他無法撼動的大人物,隨手可以捏死他們全家的那種。
他心灰意冷,明白通過正常手段,通過光明正大的形式,想要掀開老虎屯的黑幕,為好兄弟舒倫報仇是不可能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玉石俱焚,否則這個仇這輩子不用想了。
可是想想舒倫年邁的父母,兩個年幼的孩子,光靠著他媳婦一個人肯定撐不下去,再說自己這邊也一大家子人指著他過日子呢。
無數個夜裡,他總是半夜驚醒,痛哭,因為他豁不出去。
可是,當他聽說十阿哥胤峨要巡視皇莊的時候,他心動了。
雖然大家都說十阿哥是個草包阿哥,可畢竟是個皇子啊。
再看看十阿哥近些時間的作派,一副渾不吝的樣子,把那些大官們折騰瘋了。
如果跟著十爺去,有沒有機會為舒倫報仇?
珠瑪喇求到了五阿哥門前,五阿哥被分封在鑲白旗,看他可憐,把他塞進了去盛京的名單。
現在,他看到了真實的塔斯哈,被窩裡躺著個女人,手裡捏著一萬兩銀票。
他的眼睛看到了老虎屯真實的問題,腦子裡記住了所有相關的證據。
珠瑪喇找到了塔斯哈,故意示弱退錢,為的讓他看出自己膽小怕事。
隻要有機會站到十爺麵前,他敢保證不會給塔斯哈活下去的機會。
送走塔斯哈之後,珠瑪喇收好銀票,轉身去了另一個筆帖式隆古屋裡。
隆古五十多了,貪圖出差可以多領一份銀子,才主動參加了巡查。
他家裡人口多,光指著那點俸?肯定不夠,平時手腳不乾淨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不犯大錯也沒有人指責什麼。
隆古正在屋裡獨自吃酒,伺候他的姑娘跪坐在旁邊,滿臉通紅的樣子,老家夥剛才肯定沒乾什麼好事。
“小珠子來啦,正好陪老哥喝兩杯。”
隆古讓姑娘又找了個酒盅出來為珠瑪喇倒上酒:
“這邊快結束了,咱們下一站去哪裡?”
珠瑪喇捏起酒杯:“到哪兒都聽隆爺的,我負責給隆爺打好下手就成了。”
這話隆古聽了很受用,眼睛眯成一線:
“老弟,明天咱們去個遠點兒的地方,去蘭山屯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