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領主”奎·托蘭克攜帶著難以言喻的驚懼倉皇遁走,那籠罩數個星域的“毀滅獵場”領域如同退潮般消散,隻留下滿目瘡痍的虛空和破碎的規則殘響。獵手主力艦隊在失去最高統帥指揮後,陷入了短暫的混亂,在虛神等人組織起的有限反擊下,最終也拋下大量殘骸,撤回了“螺旋星峽”之外。
持續了不知多久的慘烈攻防戰,以一種誰也未預料到的方式,暫告一段落。
萬源海,守住了。但勝利的代價,沉重到讓所有幸存者都無法感到絲毫喜悅。
“鐵壁星壘”防線徹底化為曆史,“隕星帶”第二防線支離破碎,同盟聯軍損失超過七成,無數熟悉的強者、英勇的將士永遠沉睡在了這片冰冷的星域。資源的損耗、星域的破壞更是難以估量。整個萬源海同盟,如同一個剛剛從瀕死邊緣掙紮回來的巨人,遍體鱗傷,氣息奄奄。
輪回道場,萬源殿。
氣氛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李默端坐於主位,臉色依舊帶著一絲不正常的蒼白,那不是傷勢未愈的蒼白,而是一種仿佛從骨髓裡透出的、與生機格格不入的冰冷色調。他周身那股令人心悸的“歸寂”烙印並未隨著時間流逝而減弱,反而像是墨跡滲入紙張,與他自身的存在愈發緊密地融合。
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就仿佛一個行走的“終結”概念,讓殿內諸位強者都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即便是生命主宰那充滿生機的翠綠光輝,在靠近他時都會不自覺地黯淡幾分。
“……初步統計,戰損已彙總。”初神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將一份由神念凝聚的戰報呈上。那冰冷的數字背後,是無數鮮活生命的逝去。
李默的目光掃過戰報,眼神平靜無波,仿佛那觸目驚心的數字隻是一串無關緊要的符號。這種近乎冷漠的平靜,讓熟悉他的人都感到一陣陌生與心寒。
“資源儲備見底,多處星域工業體係癱瘓,民眾恐慌情緒蔓延……我們,需要時間休養生息。”生命主宰輕聲道,目光擔憂地看向李默。
“時間?”李默終於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種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意,“獵手會給我們時間嗎?奎·托蘭克隻是暫時退卻,它,以及它背後的‘根源獵手’文明,絕不會放棄。下一次再來,隻會更加猛烈。”
他的分析冷酷而精準,撕開了剛剛愈合一絲的傷口,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現實。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雷罰天尊沉聲問道,周身雷光因焦躁而微微炸響。
李默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扶手上輕輕敲擊,那節奏仿佛蘊含著某種與死亡共鳴的韻律。“固守待援,是取死之道。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在他們卷土重來之前,找到削弱它們,乃至……反擊的方法。”
“主動出擊?”幻空領主微微蹙眉,“以我們現在的狀態,恐怕……”
“並非大軍征伐。”李默打斷了她,瞳孔深處那鏡麵般的光澤微微流轉,“是我需要出去一趟。”
眾人皆是一怔。
“盟主,您的身體……”初神忍不住開口。他能感覺到,李默體內的狀態遠非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穩定。那“歸寂”烙印如同一個不斷擴散的汙染源,正在侵蝕著他的本質。
“無妨。”李默擺了擺手,語氣不容置疑,“正是因為這烙印,我才必須出去。我需要更深層次地理解它,掌控它,而不是被它逐漸同化。同時,我也需要尋找……能夠彌補我們短板的東西。”
他所說的“短板”,眾人心知肚明。高端戰力的絕對差距,以及對方那種詭異莫測的“概念級”武器。
“我會前往‘寂滅之環’。”李默說出了他的目的地,“那裡是萬源海內與‘歸寂’力量聯係最緊密的地方,或許能讓我更快地適應這烙印。而且,我懷疑那裡隱藏著更深層的秘密,可能與獵手,甚至與……那麵‘墟鏡’有關。”
聽到“寂滅之環”和“墟鏡”,眾人神色更加凝重。那是連他們都視為禁區的地方。
“太危險了!”生命主宰反對,“盟主,您剛剛經曆大劫,狀態未穩,貿然深入那等絕地,恐有不測!”
“正是因為狀態未穩,才必須去。”李默的目光掃過眾人,那眼神仿佛能看透每個人的靈魂,“留在同盟,這烙印的力量會不自覺地對周邊環境產生影響,加速‘歸寂’進程,對重建不利。而且……”
他頓了頓,似乎在感知著什麼:“……我能感覺到,那裡有東西在‘呼喚’我。或許,是解答,或許是……更大的麻煩。但無論如何,我必須去。”
他的決心已定。眾人沉默下來,知道無法改變他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