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已是深夜。
李默反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在地。狹小的空間裡,隻有他粗重的喘息聲。腦海中反複回響著薑師傅那沙啞而殘酷的話語——“死物引子”、“代價”、“看天意”、“真本事”。
用張總的私人印章作為替代品,避免最直接的活祭,但依舊可能導致其權勢崩塌、餘生淒慘。
而這個方案的成功率,還是個未知數。
他該怎麼做?
直接將薑師傅的原話包括替代方案)彙報給項目經理?那無異於將一顆炸彈扔進火藥桶。且不說項目經理信不信,就算信了,他敢不敢、能不能把這個方案遞到張總麵前?張總又會作何反應?暴怒?懷疑?還是……在恐懼的驅使下,病急亂投醫?
更大的可能是,他這個傳遞“荒謬”消息的小角色,會第一時間被當做替罪羊,被張總的怒火燒成灰燼。
隱瞞不報?三天後無法交差,項目經理的板子同樣會狠狠落下。而且,放任張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繼續推進項目,等於坐視他以及可能被牽連的人)走向那個業力爆發的深淵。
兩條路,似乎都通向絕境。
李默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猛地拉開窗簾。窗外是沉睡的城市,萬家燈火大多已經熄滅,隻有零星幾盞,如同黑暗中最後的眼睛。
他需要力量,需要信息,需要……破局的關鍵。
目光再次落回腦海中那簡陋的界麵。
功德點:0。刺眼的零,像是對他無能的嘲諷)
能量儲備:45。
依舊是窮困潦倒。
他嘗試著運轉“靈瞳殘)”,看向自己的雙手,看向房間的牆壁。雙眼傳來熟悉的微熱感,視野中,能隱約看到自己身體周圍散發出的、極其微弱的生命光暈,以及牆壁上殘留的、屬於前租客的淡薄情緒印記焦慮、疲憊)。
這能力對於觀察環境和能量流動很有用,但並不能直接幫他解決眼前的困境。
他需要更直接、更強大的助力。
地府……地府那邊真的就一點支援都不給嗎?哪怕隻是信息上的提示?
他不死心,再次將意念沉入工作證界麵,聚焦在那個依舊“審核中”的異常報告上。他嘗試著向這個“報告”注入自己殘餘的精神力,傳遞出極度緊迫和請求指引的強烈意願。
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意念足夠強烈,還是地府的“審核係統”終於有了點反應,界麵微微波動了一下,一條極其簡略、冰冷的新信息浮現出來:
【報告編號:dfreport2023xxxx001狀態更新:已受理,優先級:低。處理建議:觀察,記錄,非必要不介入。備注:關聯目標‘張誌強’業力結算流程已標記,駐員勿擾。】
已受理,優先級:低。勿擾。
冰冷的字眼,像是一盆冰水,澆滅了李默心中最後一絲僥幸。
地府的態度明確無誤——他們知道,他們在等,他們不希望他這個小小的“駐員”插手“業力結算流程”。
所謂的“業力結算”,恐怕就是等著張總這個“引子”在“星城家園”那塊凶地上完成最終的爆發與清算!
而他李默,唯一被允許做的,就是“觀察”和“記錄”!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憤怒湧上心頭。他算什麼“首席執行官”?分明就是一個被綁上了戰車、卻連方向盤都摸不到的旁觀者!不,甚至連旁觀者都不如,他是一個被要求近距離記錄災難過程、卻不能發出任何警告的……記錄儀!
他猛地一拳砸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手指關節傳來刺痛,卻遠不及心中的憋悶。
不行!不能就這麼認命!
就算地府不管,就算前路再難,他也必須做點什麼!不是為了救張總那個業障纏身的家夥,而是為了……或許會被牽連的無辜者,為了自己那點尚未完全泯滅的良知,也為了……爭取一線屬於自己的生機!
用印章作為替代引子的方案,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路徑。雖然風險巨大,但至少提供了一個操作的空間。
現在,問題的關鍵變成了兩個:
第一,如何確認那枚私人印章的存在,並判斷它是否符合薑師傅所說的條件?
第二,如何獲取它?
第一個問題,或許可以借助……“靈瞳”?
李默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需要近距離觀察張總,觀察那枚可能存在的印章,用“靈瞳”去感知它上麵是否凝聚著驚人的業力和怨念!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舉動。近距離觀察張總,動用能力,很可能被對方察覺,或者引發其身上纏繞怨念的異動。
但除此之外,他彆無他法。
第二天,李默頂著兩個黑眼圈來到公司。他儘量表現得和往常一樣,處理著手頭積壓的工作,但心思早已飛到了如何創造機會接近張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