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五指張開,對著那蜂擁而至的猩紅狂潮以及後方蘇醒的龐大存在,輕輕按落。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華。
隻有一種絕對的、仿佛源自宇宙本初的“靜”,以他為中心,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
這“靜”並非死寂,而是一種淩駕於萬物生滅之上的“歸墟”權柄的彰顯。它掠過“巡天號”戰爭堡壘,堡壘外閃爍的護盾漣漪瞬間平複;它掠過結成戰陣的星戈衛,所有人心頭的躁動與殺意被一股冰涼的清明取代;它掠過岩魁鬼將,他周身沸騰的鬼仙冥火都為之凝滯了一瞬。
然後,這無形的“靜域”觸及了那上百隻咆哮衝來的虛空掠食者。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
衝在最前方的幾隻掠食者,那不斷扭曲變幻的暗紅色能量軀體和延伸出的規則裂紋,在觸及“靜域”邊緣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無形烈焰的蠟像,其狂躁的“動”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它們維持著撲擊的猙獰姿態,卻凝固在了虛空之中,連那刺耳的靈魂尖嘯都戛然而止。
緊接著,更令人震撼的一幕發生了。
它們那由掠奪而來的混亂能量與崩解法則構成的軀體,開始從邊緣一點點化作最細微的、灰白色的基礎粒子,如同風化的沙礫,無聲無息地飄散、湮滅。這個過程並非爆炸,而是徹底的“分解”與“回歸”,仿佛它們的存在本身被某種更高的規則否定、抹除。
這湮滅如同瘟疫般在掠食者群中蔓延。
第二隻,第三隻……第十隻……
它們試圖掙紮,周身的規則裂紋瘋狂閃爍,試圖張開“崩解領域”對抗,但那足以瓦解星辰能量的領域,在這絕對的“歸墟靜域”麵前,卻脆弱得如同陽光下的泡沫,一觸即潰。它們的掙紮,不過是加速了自身歸於虛無的過程。
一百多隻凶焰滔天的虛空掠食者,在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按之下,連像樣的反抗都沒能做出,就在短短數息之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汙跡,徹底消失在這片星域之中,沒有留下任何能量殘骸或物質痕跡。
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
“巡天號”艦橋內,負責監測能量讀數的技術官看著屏幕上那斷崖式下跌直至歸零的敵方能量信號,張大了嘴巴,半晌發不出任何聲音。通過遠程投影觀戰的文判,手中的玉簡差點跌落在地。就連一向沉穩的雲珩,也忍不住撫掌驚歎:“言出法隨,一念淨寰宇!星君之道,已近乎於‘道’矣!”
岩魁和萬名星戈衛懸立於虛空,看著前方那空蕩蕩的、仿佛被徹底“清洗”過一遍的星域,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與狂熱。這就是他們追隨的星君!這就是星辰仙域的力量!
然而,李默的目光,卻從未離開過那片最大死區中心,那團正在蘇醒的、龐大如星雲的暗紅存在。
似乎是被麾下掠食者瞬間全軍覆沒所激怒,那暗紅星雲劇烈地翻騰起來,一個冰冷、貪婪、蘊含著無儘毀滅意誌的龐大意識,如同蘇醒的太古凶獸,徹底鎖定了李默!
“螻蟻……安敢……毀我食糧……”
斷斷續續的、直接作用於宇宙規則層麵的精神咆哮,衝擊著所有人的神魂。那暗紅星雲的中心,緩緩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如同一隻漠然的巨眼,凝視著李默。巨眼之中,是比周圍死區更加深邃、更加純粹的“無”,其中流淌著粘稠的、如同血液般的暗紅能量,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掠奪與終結氣息。
“掠奪‘終末’之力,模仿其形,行滅絕之事,滋養自身……”李默懸浮於虛空,與那巨眼對視,左眼星辰推演其本源,右眼歸墟映照其虛實,語氣平靜中帶著一絲冰冷的譏諷,“汝等,不過是依附於宇宙頑疾之上的寄生蟲,也敢妄稱毀滅?”
他看穿了這所謂“虛空掠食者”母體的本質。它們並非“終末之暗”本身,而是在宇宙某些規則薄弱或“終末”活動頻繁的區域,機緣巧合下誕生的、以“寂滅”和“崩解”能量為食的奇異生命體。它們模仿“終末”的形態與力量,四處掠奪文明與星域,加速其滅亡,然後吞噬其消亡過程中釋放出的寂滅能量,以此壯大自身。
它們是“終末”的拙劣模仿者,也是宇宙的惡性毒瘤!
“吼!美味的……道……吞噬你……吾將……更完美!”
那巨眼似乎被李默的話語激怒,也更被李默身上那精純無比、仿佛蘊含著更高層次“終結”與“輪回”奧秘的力量所吸引。暗紅星雲猛地收縮,然後從那巨眼之中,噴射出一道橫跨數個天文單位的、凝練到極致的暗紅能量洪流!
這洪流所過之處,並非簡單的物質湮滅,而是法則層麵的徹底“覆蓋”與“替換”!正常的宇宙規則被強行扭曲、覆蓋成了充滿掠奪與崩解意味的“掠食者法則”,任何陷入其中的存在,都會在瞬間被分解、同化,成為那暗紅星雲的一部分!
這是足以侵蝕、改寫一片星域基礎規則的恐怖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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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小心!”岩魁驚呼,下意識就要上前。
但李默隻是微微抬起了另一隻手。
“輪回。”
他輕聲吐出兩個字。
身後那宏大的諸天星辰輪回大道圖驟然顯現,但這一次,道圖中央的歸墟漩渦並未擴張,反而是在漩渦深處,亮起了一點純淨到極致、蘊含著無窮生機與秩序潛力的白光!
那是由無數“輪回真種”凝聚而成的新生之源!
暗紅的法則覆蓋洪流咆哮而至,眼看就要將李默連同他身後的道圖一同吞沒。
李默抬起的左手,並指如劍,點向那道圖中央的新生之源,然後引動著它,對著那暗紅洪流,輕輕一劃。
“以吾輪回之名,定義——此域法則,當有序更迭,而非……野蠻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