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次元廊的光芒，這一次並未將李默帶往一個生機勃勃或規則明晰的世界。當光芒散儘，一股難以言喻的、粘稠而冰冷的“氛圍”瞬間包裹了他。
天空是一種令人不安的、仿佛混合了淤血與汙濁墨水的暗紫色，沒有日月星辰，隻有一些不規則分布的、如同巨大生物內臟般緩緩搏動的發光器官鑲嵌在天幕上，投下搖曳不定的、令人暈眩的光芒。空氣裡彌漫著鐵鏽、腐爛海藻以及某種難以形容的、屬於遠古瘋狂的氣息。大地是扭曲的，岩石呈現出違反幾何學的角度，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隨意揉捏過。遠處，一些龐大到難以置信的、輪廓模糊的陰影在緩慢蠕動，發出低沉而混亂的、足以侵蝕理智的囈語。
這裡，便是李默選擇的新的試煉場——一個規則傾向於混亂、瘋狂與不可名狀的克係宇宙。
剛剛降臨，李默就感覺到周身傳來細微的、無孔不入的“侵蝕感”。並非能量攻擊，也非物理壓迫，而是一種更本質的、試圖扭曲他的認知、汙染他的神魂、讓他墮入瘋狂的低語和規則同化力。若是心智稍不堅定的修士在此，恐怕瞬間就會理智崩壞，化作隻知嘶吼的怪物。
“混亂法則？精神汙染？試圖從認知層麵瓦解存在？”李默感受著這股力量，眉頭微挑，非但沒有不適，眼中反而閃過一絲饒有興味的光芒。“倒是與歸墟的‘終結’與‘虛無’意境，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隻是更加……無序和癲狂。”
他心念微動，甚至沒有刻意運轉功法，那新生的、蘊含微型歸墟星璿的道基便自然流轉開來。一股無形無質，卻代表著終極“靜寂”與“終結”的歸墟道韻，如同水銀瀉地般，以他為中心，悄然彌漫開來。
“嗤……”
仿佛燒紅的烙鐵燙入了油脂。那些試圖侵蝕他的混亂低語、扭曲認知的力量，在觸及歸墟道韻的瞬間，如同遇到了天敵克星，發出了細微的、幾不可聞的湮滅聲。歸墟，是萬物的終點，是絕對的“無”。再如何混亂瘋狂的力量，其本質也是一種“存在”，而在“無”的麵前，一切“存在”的乾擾與侵蝕，都顯得蒼白無力。
李默方圓百丈之內，形成了一片詭異的“淨土”。外界是光怪陸離的瘋狂景象與侵蝕理智的低語，而他周身百丈，卻是一片絕對的死寂與清明，連那令人不安的暗紫色光芒照射進來，都似乎變得黯淡、失去了活性。
他就這樣閒庭信步地走在這片扭曲的大地上，歸墟鏡光無聲掃視，解析著這個宇宙獨特的、傾向於混沌的底層規則。
“規則結構鬆散，傾向於主觀臆想與情緒乾涉現實……存在大量未被定義的‘可能性’亂流……有意思，這個宇宙的‘基石’，似乎本身就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癲狂狀態？”李默一邊行走，一邊以自身超越高位定義級的境界和“法則架構”的視角，快速理解並適應著這個全新的環境。
他的到來，以及他周身那格格不入的“歸墟淨土”，顯然引起了此地“原住民”的注意。
“咕嚕……嘶嘎……”
地麵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數條黏滑的、布滿吸盤和眼球的觸手破土而出，帶著令人作嘔的腥風，朝著李默纏繞而來。觸手上那些渾濁的眼球，閃爍著瘋狂與貪婪的光芒，能輕易吸食生靈的理智與靈魂。
李默看都沒看一眼，隻是隨意地朝那個方向瞥了一眼。
“定義：此地汙穢，當歸於虛無。”
言出法隨，法則架構！
沒有光芒，沒有聲響。那幾條猙獰的觸手，連同其源頭的那片蠕動的土地，就在他這一眼之下，如同被橡皮擦從畫紙上抹去一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一片絕對光滑、仿佛從未存在過任何事物的凹陷。這不是毀滅，而是更徹底的——“存在否定”。
輕鬆解決掉這點小麻煩，李默繼續前行。他的神念如同無形的雷達，掃描著這片區域的異常。很快，他鎖定了一個方向。在那裡，他感知到了一絲微弱的、與周圍瘋狂格格不入的——秩序波動，以及一種絕望而不甘的情緒。
……
數裡外，一片如同巨大生物顱骨般的慘白岩石下，正上演著一幕絕望的掙紮。
三名身著殘破不堪、風格近似地球近代西方探險服的人類，正依托著岩石的縫隙，進行著最後的抵抗。他們手中拿著鑲嵌著特殊水晶的左輪手槍或是刻滿神秘符文的短劍，槍口噴射出的銀白色光芒或短劍揮出的淨化之力，勉強能將靠近的怪物擊退。
但圍攻他們的怪物，實在太多太詭異。有漂浮在半空、如同剝皮蝙蝠般、發出刺耳尖嘯的“夜魘”；有從陰影中滲出、如同流淌淤泥般、能腐蝕武器和護甲的“暗影潛行者”；還有更多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混合了多種生物特征的扭曲存在。
他們的腳下，已經躺倒了兩名同伴，屍體正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腐爛、異化，似乎即將變成新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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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住！艾麗莎，淨化法陣還能支撐多久？”一名滿臉血汙、手持銀白左輪，似乎是隊長的金發男子大聲吼道，他的子彈已經不多，眼神中充滿了疲憊與絕望。
“卡洛斯隊長……能量水晶快耗儘了！最多……最多再支撐三分鐘！”名叫艾麗莎的女子臉色蒼白，手中握著一本散發著微光的皮革書籍，一個淡金色的光罩籠罩著他們，但光罩上已經布滿了裂紋，並且在不斷被外界的瘋狂力量侵蝕。
“該死的！我們就不該接下這個探索‘幻夢境邊緣’的任務！”另一名手持符文短劍的壯漢一邊奮力劈砍一隻試圖突破光罩的觸手怪物，一邊絕望地咆哮。
他們來自這個宇宙中一個殘存的、試圖在瘋狂中維持理智與秩序的人類組織——“守夜人”。此次任務本是常規的邊境巡查，卻意外遭遇了大規模的“瘋狂潮汐”，被卷入這片危險的區域。
眼看淨化光罩即將破碎，無數扭曲的怪物蜂擁而至，卡洛斯隊長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準備引爆身上最後的聖光手雷，與怪物同歸於儘，為同伴爭取一線渺茫的生機。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的、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們每一個人的耳中，仿佛直接響在腦海：
“看來，這裡還有保持理智的‘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