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歸寂之境,那絕對的“靜”與“無”依舊是無邊的主旋律。但此刻,李默不再是隨波逐流的浮萍。那道由林風心象之力構築的、連接著“存在”世界的銀絲,成為了他唯一的航標與纜繩。
他的“自我”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卻緊緊纏繞在這根銀絲之上,對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要將一切拉入永恒沉寂的拖拽力。回歸的過程,遠比想象中更加艱難。這並非簡單的距離跨越,而是存在狀態的逆溯,是從“終結”的懷抱中強行掙脫。
每一寸“前行”,都伴隨著意識的劇烈震蕩與損耗。那銀絲傳遞來的、屬於林風世界的“生”之氣息——重建的艱辛、新生的喜悅、對未來的期盼——如同微弱的火種,一次次點燃他即將凍結的思維,加固著他守護的執念。
“回去……必須回去……”
這個念頭成為了他意識核心唯一的光亮。他不再去思考那神秘的“歸寂基石候選”或“資格驗證”,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誌,都凝聚在這唯一的歸途之上。
沿著銀絲溯源,他仿佛穿過了一層又一層冰冷的、代表不同層麵“靜滯”的帷幕。越是靠近“存在”的一端,那絕對的“無”的拖拽力便越強,仿佛不甘心讓這即將被同化的“獵物”逃脫。
與此同時,萬源殿內,初神等人傾儘全力,穩固著那道微弱的心象連接。生命主宰的生機之力、雷罰天尊的純陽雷霆、幻空領主的空間錨定……種種力量小心翼翼地加持在那根銀絲之上,使其在李默意識回歸的洶湧阻力下,依舊頑強地維持著不散。
溫養陣法中,李默肉身的顫動越來越明顯,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也漸漸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雖然氣息依舊微弱,但那種不斷滑向徹底寂滅的趨勢,終於被遏製住了。
然而,外界前線的局勢,卻已惡劣到了極點。
“巢穴領主”奎·托蘭克降臨的“毀滅獵場”領域,如同一個不斷縮小的死亡囚籠。規則被肆意扭曲,引力亂流撕碎戰艦,能量風暴湮滅一切有序結構。虛神憑借時空之力苦苦支撐的庇護所範圍越來越小,炎神、衍神等人左衝右突,卻無法撼動那規則巨掌分毫,反而自身在領域的壓製下不斷負傷。
同盟艦隊損失超過七成,殘存的力量被壓縮在幾個孤立的、不斷被侵蝕的節點上。第二防線“隕星帶”已然名存實亡。
“頂住!為了家園!為了身後億兆生靈!”一位雷罰星域的老將,在艦船能量爐過載爆炸的前一刻,發出了最後的怒吼,駕馭著殘艦撞向一頭衝入庇護所的“吞噬者”,與之同歸於儘。
類似的悲壯場景,在各個角落上演。但個體的英勇,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絕望的氛圍,如同劇毒,侵蝕著殘存守軍的意誌。
“虛神大人!左翼庇護所失守!卡洛斯將軍及其麾下……全員玉碎!”
“中央區域空間結構即將崩潰!我們……我們守不住了!”
壞消息如同雪片般傳來。虛神麵無表情,眼中卻已布滿血絲。時空之力過度催動,讓他的神魂也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痛苦。他知道,已經到了極限。或許下一秒,他撐起的這片小小庇護所,也會如同泡沫般破碎。
就在這最後關頭——
萬源殿內,溫養陣法陡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根心象銀絲瞬間凝實了數倍,散發出溫暖而堅定的光輝!
陣法中央,李默一直緊閉的雙眸,猛地睜開!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沒有能量澎湃的異象。他的眼神,是一種仿佛曆經了萬古滄桑、看透了生死輪回的極致平靜,瞳孔深處,那歸墟漩渦已然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內斂、更加深邃的……仿佛能映照萬物終末的鏡麵光澤!
他醒了。
在意識徹底沉淪於“歸寂”的前一刻,他抓住了林風與初神等人共同構築的生機之索,逆著終結的洪流,硬生生闖了回來!
但他的狀態,極其奇異。肉身傷勢在眾人合力下已恢複大半,力量也恢複了不少,甚至因禍得福,對“歸墟”與“寂滅”的領悟更深,已然穩固在了“半步執道”的層次,距離真正的“執道”之境,似乎隻隔著一層薄紗。
然而,他的氣息卻帶著一種無法磨滅的“歸寂”烙印。仿佛他的一部分,已經永遠留在了那片絕對的靜寂之中,與那麵“墟鏡”產生了某種不可分割的聯係。他隻是“存在”世界的一個……倒影?或者說,一個帶著“歸寂”權柄的……行者?
他緩緩坐起身,目光掃過周圍滿臉驚喜與擔憂的眾人,微微頷首,算是謝過。沒有時間寒暄,他的神念瞬間鋪開,透過星網,看到了前線那如同地獄般的景象。
看到了虛神等人浴血苦戰,看到了同盟將士悲壯隕落,看到了那籠罩星域的“毀滅獵場”和那隻散發著令他如今都感到心悸氣息的規則巨掌。
“奎·托蘭克……”一個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他心間,源自那“歸寂基石”信息碎片中對這位“巢穴領主”的記載。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的眼神依舊平靜,但一股冰冷的、仿佛源自萬物終結之地的殺意,卻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