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消失了，周圍是一片黑暗。
但這片黑暗，卻讓張燁感到安心。
他能感受到自己被抱著。
溫暖包裹著他的全身，讓他疲憊的精神得到慰藉。
黑暗漸漸有了光，剛剛那道恐怖的身影浮現而出。
但隻有剪影，好似怕嚇到他。
可他臉上沒有恐懼，隻有溫和的笑意。
他知道，死亡與複仇並未拋棄他，隻是被眾神擋住了而已。
“謝謝您能不顧一切地回到我身邊……”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好像要睡著了。
身體雖然完好，但他的精神已經承受了太多。
他需要好好休息。
黑暗中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動作是那樣溫柔，那樣憐惜。
黑暗中有哀嚎傳來，但帶著愧疚之意。
“您不必感到自責，我知道死亡與複仇的道路不會一帆風順……”
“我也一直因為您能回應我而感到幸運……”
黑暗中的存在發出嗚咽，而後將他溫柔地擁入懷中。
一隻隻黑暗中看不見的手在托著他，有的輕撫他的後腦，有的輕拍他的後背。
這很恐怖，但他卻感覺很幸福。
“您會永遠與我同在，對嗎？”
嗚咽與哀嚎重疊的聲音傳來。
【死亡與複仇女神願意為你起誓。】
“謝謝……”
他睡著了。
在死亡的懷中。
和以往的無夢之覺不同。
這次，他做了一個夢。
又好像不是夢，因為他的意識很清醒。
他走在一片黑色的草原上，天空是灰白色的，卻給人一種神聖的感覺。
而他的前方，有一道潔白的背影。
他微微一怔，隨後趕忙朝前跑去。
可隨後他發現，不論他如何跑，都始終無法接近她。
“小白！”
“小白！！！”
他不斷呼喚著。
終於，她好像聽到了。
她轉過了身。
他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她在靠近。
她張開雙臂，光著腳丫，漫步在黑色的草原上，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就和當初一樣。
那麼可愛。
終於，她來到了他的麵前。
距離很近，好似伸手就能夠到。
但又很遠，不論他如何伸手，都始終無法觸及。
“彆忙活啦，笨蛋。”她笑道。
聽著她熟悉的聲音，終於是由衷地笑了。
因為他知道那無法跨越的距離，名為【生死】。
他站在生的一端。
她站在死的一端。
好像一個顛倒的世界。
他信奉死亡，所以他能再次見到她。
可生死哪怕隻有一線之隔，也宛若天塹。
“你又哭了。”她說道。
他沒有擦去淚水，任由淌落，卻在笑道：“你的日記我看到了……”
“不準笑話我！”她立刻指著他道。
但緊接著，她的手指微微一顫，又緩緩收回。
“燁子……對不起……”
他搖著頭，說不出話。
“那時候要是我跟你一起跑，或許就不是現在這樣了。”她說道，唇顫著。
“我本來以為我不會後悔。”
“可現在……”
她看著他，眼中的心疼無以複加，白色的淚水如流星般墜入黑色草原之中，發出空靈之聲。
“燁子……”
“你忘了我好不好……”
他沒有回應，而是開始後退，卻依舊在笑。
“在這等我。”
“我會把你接回來。”
聽著他的話語，她也再次綻放了笑容。
“你還真就看我一眼就走啊！”
“一眼就夠！”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朝身後的光跑去。
“隻要讓我知道你還在就夠了！”
“等我！！”
“一定要等我！！！”
他好像找到了希望，開懷大笑著，奔跑著，直到消失在光的儘頭。
而她則站在原地，看著他，神色是那般溫柔。
“其實……”
“我沒離開過……”
……
睜開眼，入眼是明亮的教堂。
他又回到了試煉之中。
“出來了！”麥克開心道。
“燁哥果然也哭了！”哈娜的聲音也傳來。
“我就知道燁哥能通過！”
這妮子好像將“哭”和“通過”畫等號了。
張燁摸了摸臉頰，淚痕濕潤。
而後他微微一笑，大步跨出陣法。
與此同時，他也做好了突圍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