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龍之影再次襲來,法托斯見此,細劍一甩,湛藍的魔力衝向天際。
雷霆滾滾,下一秒大雨傾盆。
但雨水並未落入大地,而是在落下之後,便又逆流而起,在半空化作一柄柄細小的水劍,朝法托斯彙聚而來。
“哈蘭德,看見了吧,對於這樣的存在,心軟沒有任何意義。”
“他身上的不是神佑之力,而是真正的神之力!”
“他並非【神佑者】,而是【神選者】!”
“這樣的存在,不管有千百種理由,都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法托斯的聲音在暴雨中擴散,哈蘭德低下了頭,攥緊了拳頭。
“是,老師……”
但法托斯又道:“抬起頭,哈蘭德,保持住你的驕傲。”
“自責無用,不論你是否心軟,你都無法殺死他。”
“死亡與複仇女神連神之信物都給了他,足以證明她有多麼看重這永夜之主。”
“同時也說明了——死亡與複仇女神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說到這,他手中細劍亮起藍芒,那萬千雨劍也化作一條水之劍龍,朝著襲來的魔龍之影發出咆哮。
“今天就讓死亡與複仇的神選,葬身暴雨吧。”
……
黑色的粘稠液體緩緩褪去,張燁睜開眼,迷茫地看向四周。
周圍一片黃沙,遠處還有插在沙丘中的斷裂旗杆,以及一些破碎的甲胄,武器,以及扭曲的乾屍。
隻是這一切都有些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層磨砂濾鏡,看不真切。
這是哪兒?
他記得最後時刻,他看到了一道閃耀天際的藍色十字星,然後一眨眼,視野中的一切都消失了。
而後他看向自己的身體,身上各處附著著漆黑的粘稠液體,如黑油一般。
這好像……是死亡與複仇女神真身之上的那種黑色液體。
液體在他身上,形成了類似裂痕般的痕跡,但他並未感到不適,反而覺得有些溫暖和輕鬆。
【死冥魂水:它能泯滅精神與靈魂,也能保護精神與靈魂——她的永恒守護。】
他明白了,若不是死亡與複仇女神的守護,他的精神與靈魂剛剛怕已經重創,甚至直接潰散了。
“母親。”他輕聲呼喚道。
但並未得到任何回應,身上的黑油也好像在滲入他的身體,漸漸消失。
直到黑油徹底不見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些許變化。
變小了,變瘦了,變得……愈發熟悉了。
周圍的一切,也隨著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這是……黃沙域?!”他怔怔地呢喃著。
“可……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在琉斯山脈……”
思緒未止,一道聲音傳來。
“小子,再拖後腿,你就留在這喂沙蟲吧。”
這道聲音低沉且略帶沙啞,卻讓他的心狠狠一跳。
他轉過身去,就見不遠處站著兩個人。
一個身材高大,一身墨色勁裝,戴著墨色鬥笠,腰間有一柄劍鞘破損的墨色直刀的東方人。
他的臉上有一道從左眼橫跨至右嘴角的傷痕,留著一臉絡腮胡,讓他原本硬朗帥氣的東方麵孔顯得有些凶悍。
而那看向張燁的銳利如狼的眼眸中,也透著一種鄙夷與不耐。
而另一個,是個身材嬌小的孩子,那麻布兜帽遮掩了她半張小臉,可以從鬢角處看見白色的短發。
見男人對張燁的語氣毫不客氣,她有些不滿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而後朝張燁揮了揮手,聲音清脆:“快跟上。”
“再堅持一下,穿過沙穀就能看見驛站了。”
張燁看著兩人,乾裂的嘴唇顫抖著。
“小白……宴魁……”
他邁開腳步,朝白走去,速度越來越快。
腳下的黃沙鬆散無比,此刻他的身體好像變成了年幼時的模樣,才跑兩步他就栽倒下去。
不遠處兩人的身影也隨之變得模糊起來,好像就要消失一般。
“小白!!宴魁!!”他發出呼喊,手腳並用地朝兩人狂奔而去,速度越來越快。
黃沙彌漫,熱風呼嘯,吹得他臉頰生疼,雙眼酸澀。
但他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前那朝思暮想的人兒就會消失。
他拚命跑著,他和兩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終於,他來到了她的前方,張開了雙臂,朝她撲去,想要將她擁入懷中。
可隨後他卻撲倒在地,眼前的黃沙和烈日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的叢林。
他撐著地麵,感受著手中傳來了泥土與腐植層的泥濘感,身上那種乾渴和炎熱一下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濕熱和饑餓感。
身後有火光搖曳,他轉過頭去,就見那兩道熟悉的身影坐在一處篝火旁。
白朝他揮了揮手:“快來,宴魁打了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