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計劃”行動日，淩晨兩點五十分。
天幕市，“通天塔”區域外圍。與天空城其他區域永不熄滅的霓虹喧囂不同，這裡籠罩在一片異樣的寂靜之中。高聳入雲的id總部大廈——“通天塔”本身，如同一柄冰冷的巨劍直插天際，塔身表麵流動著幽藍色的數據光帶，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科技威壓。以它為中心，方圓數公裡內都被劃為核心管製區，尋常車輛和行人早已絕跡，隻有巡邏的裝甲懸浮車探照燈柱如同怪物的觸須，規律地掃過空曠的街道和森嚴的建築群。
在一條與管製區僅一街之隔的廢棄商業街陰影裡，黑壓壓地聚集了數千人。這就是王叔口中的“烏合之眾”。他們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有的是裝備精良的賞金獵人，有的拿著老金兜售的劣質武器，甚至還有重度改裝的幫派分子。臉上塗著油彩，或是用破布蒙麵，眼神裡燃燒著絕望、憤怒以及一絲被逼上絕路的瘋狂。空氣中彌漫著汗味、機油味和濃烈的恐懼氣息。
李豫、王叔和林依擠在人群相對靠前的位置。王叔最後檢查了一下他那把脈衝手槍能量匣，臉色凝重得如同花崗岩。李豫則感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手心全是冷汗。他下意識看了一眼緊緊挨著他、眼神平靜卻異常專注的林依。她似乎並不能完全理解即將發生什麼，但李豫的緊張情緒清晰地傳遞給了她，讓她像一頭感知到危險的小獸，進入了某種警戒狀態。
就在一片壓抑的喘息和武器輕微的碰撞聲中，街道兩端突然傳來了密集而急促的腳步聲！
“警察！”
“是委員會警察總局的人！”
“我們被包圍了！”
人群瞬間一陣騷動，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許多人下意識地舉起武器，對準了從黑暗中湧現出來的、穿著製式裝甲、手持防爆盾和脈衝步槍的警察隊伍。燈光亮起，黑洞洞的槍口形成了嚴密的包圍圈。
王叔低罵一聲，舉起手示意身後的人群冷靜，但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計劃泄漏了？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就在這時，警察隊伍分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依舊是那身略顯陳舊的製服，嘴裡叼著電子煙鬥，正是那個在警察總局和“巢穴”都有過一麵之緣的老警察。他的臉上沒有了往常那種玩世不恭的調侃，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嚴肅和……疲憊。
他的目光穿過騷動的人群，精準地落在了王叔臉上。
“王建國！”老警察喊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現場的嘈雜。
王叔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與老警察隔著幾米的距離對峙著：“老馬？你這是什麼意思？”
被稱作老馬的老警察吐出一口薄荷味的蒸汽，用煙鬥指了指身後緊張的人群，又指了指遠處那棟散發著不祥光芒的“通天塔”，聲音低沉：“你們的‘屠龍’計劃，從你們開始串聯的那天起，就已經擺在id高層和一些委員會大佬的辦公桌上了。”
人群又是一陣嘩然！
“但是，”老馬話鋒一轉，目光掃過王叔，又掃過李豫和他身邊那些眼神絕望的人們，“我們這些穿著這身皮的人，用的腦插芯片，他媽的基礎協議也是id的！那‘龍魂’要是真醒了，我們一樣得完蛋！”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和決絕：“委員會那幫老爺們還在扯皮，還想觀望，還想趁機撈好處！但我們這些在一線的，等不起了！今天，我不是來抓你們的。”
他猛地一揮手，對著身後的警察隊伍吼道：“信息乾擾彈！最大功率！覆蓋整個外圍區域！給這些敢玩命的家夥清個場！”
數名警察立刻抬起發射器，數顆拖著尾焰的特殊彈頭射向天空，在預定高度爆炸，沒有火光，隻有一陣無形的、強烈的電磁脈衝席卷開來！刹那間，周圍所有的民用照明係統閃爍了幾下，紛紛熄滅，連遠處“通天塔”底層的一些輔助燈光也暗了下來。更關鍵的是，所有人都感到腦插芯片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和乾擾感——夜影部署的屏蔽協議被放大了，老馬用的顯然是軍用的強乾擾設備！
“包圍圈！讓開通道！”老馬再次下令。嚴密的警察防線如同潮水般向兩側分開，讓出了一條通往id管製區的道路！
“我隻能幫你們到這裡了！”老馬對著王叔和李豫的方向大喊，聲音在乾擾的雜音中有些失真，“id的外圍防禦圈沒有削弱！他們雇傭了雷霆安保的精銳！剩下的路……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彆死光了！”
王叔深深看了老馬一眼，沒有道謝，此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他猛地轉身，舉起手中的脈衝手槍，對著身後驚疑不定的人群發出了嘶啞的咆哮：d不給我們活路，我們就自己殺出一條血路！為了活下去！衝啊！！”
“衝啊！！”
“跟狗日的拚了！”
絕望被短暫的希望點燃，化作了瘋狂的勇氣。數千名來自底層的反抗者如同決堤的洪水，發出各種怪叫和怒吼，跟隨著王叔，湧向了那條被讓開的、通往地獄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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