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閣下,我不知道dyb為什麼對我感興趣。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就是一個普通的保安,父母雙亡,欠了學無憂基金五十萬信用點的債務,為了活下去和還債才加入廣廈。我的履曆,天空城的係統裡應該都能查到。除此之外,我一無所有,也不代表任何勢力。”
裡德爾靜靜地聽著,臉上那完美的微笑沒有絲毫變化,但李豫能感覺到,那雙碧藍眼眸深處的審視意味更濃了。
“五十萬學貸……確實是一筆能讓底層人窒息的債務。”裡德爾輕輕點頭,似乎表示理解,但隨即話鋒一轉,“但正是這種‘普通’,在與dyb異常關注的對比下,顯得格外刺眼。就像一顆看似平凡的石頭,卻被頂級的珠寶匠人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這本身就在宣告它的不凡。”
他身體靠回椅背,姿態放鬆,語氣卻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惋惜:“李豫先生,你不必緊張。自由軍與那些視人命為草芥、將人類異化為工具的公司不同。我們追求的是解放,是打破枷鎖,是讓每一個個體都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
他的聲音裡仿佛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描繪著一個理想化的願景。
“我看得出來,你並非甘於被命運擺布之人。你掙紮,你反抗,你甚至在不可能的情況下,擁有了超出常人的力量。這樣的你,難道就甘心永遠被困在公司的體製下,為一筆永遠還不清的債務賣命,最終像耗材一樣被丟棄嗎?”
裡德爾再次向前傾身,碧藍的眼眸中閃爍著真誠的光芒:“加入我們,李豫先生。赤焰軍團能為你提供公司無法給予的東西——自由、尊嚴,以及發揮你真正潛力的舞台。你的價值,不應該被公司定義和榨取。”
第二次邀請,比磐石之前的招攬更加直接,也更加動聽。
李豫沉默著。他能感覺到索菲亞投來的目光,帶著某種期待。他也必須承認,裡德爾的話語極具煽動性,幾乎戳中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渴望與不甘。
但是,他同樣清晰地記得荷魯斯展示的“龍之墳墓”,記得無麵人那深不可測的陰影,記得自己身體裡潛藏的非人秘密。自由軍?他們真的能給予所謂的“自由”嗎?還是說,隻是從一個牢籠,跳進另一個打著“自由”旗號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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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看著裡德爾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問出了一個直接到近乎魯莽的問題:
“如果我說‘不’,拒絕加入。會被處決嗎?”
房間裡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索菲亞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對李豫如此直白的提問感到不滿。
裡德爾臉上的完美微笑,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凝滯。他看著李豫,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像是驚訝,又像是……一絲淡淡的欣賞?
隨即,那微笑重新變得無懈可擊。他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依舊溫和,但內容卻帶著冰冷的現實:
“這裡不是磐石聚落,李豫先生。但我們不會因為某個人‘不配合’就輕易剝奪其生命。那不是自由軍的行事準則,也過於……低效和野蠻。”
他話鋒一轉,雖然語氣未變,但李豫卻感覺到一股更深沉的寒意:“但是,你要明白,我們與公司之間的鬥爭,並非簡單的利益爭奪,而是理念之爭,是生存方式之爭。這場戰爭,不死不休。”
“公司視我們為必須清除的病毒,而我們,視公司為奴役人類的癌變。在這樣的戰爭中,任何資源,尤其是像你這樣被dyb高度重視的‘資源’,都具有戰略意義。”裡德爾的聲音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物理定律,“放任你回到公司體係,等同於資敵,增強我們敵人的力量。這是對軍團所有奮戰者的背叛,也是對解放事業的不負責任。”
他看著李豫,那雙碧藍的眼眸如同最深的海淵,平靜之下是洶湧的暗流:“所以,雖然我們不會因為你的拒絕而處決你,但你將失去‘客人’的身份,轉而成為‘有價值的戰利品’和‘研究對象’。我們會用儘一切手段,挖掘出你身上的秘密,弄清楚dyb到底在你身上看到了什麼。這個過程,可能不會那麼……令人愉快。”
軟性的威脅,包裹在理性與“大義”的外衣下,比直接的死亡威脅更令人窒息。
李豫的心沉了下去。他明白了。所謂的“理念之爭,不死不休”,落實到個體身上,就是沒有中間道路。要麼成為“同誌”,要麼成為“資源”或“敵人”。自由軍的“自由”,是有前提的,是需要用忠誠和奉獻來換取的。
他看著裡德爾,忽然覺得有些荒謬,也有些疲憊。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弧度:
“所以,本質上,當你們認為某個人有‘價值’時,如果他不願意按照你們的方式貢獻這種價值,你們采取的強製手段,和公司又有什麼區彆呢?隻不過一個打著‘進步’與‘秩序’的旗號,一個打著‘自由’與‘解放’的旗號。”
裡德爾臉上的微笑終於淡去了些許。他凝視著李豫,目光中第一次清晰地閃過一絲冷意。
“你很敏銳,李豫先生。”他緩緩說道,“但你也犯了大多數陷入二元對立思維的人都會犯的錯誤——試圖在兩個都不完美的選項中,尋找一個完全乾淨的道德高地。”
“公司的‘秩序’,是建立在絕大多數人的血肉之上的金字塔,頂端者永生,底層者為塵。而我們的‘自由’,是為了打破這座金字塔,哪怕過程充滿泥濘與鮮血,目標是讓所有人都不再成為基石。”裡德爾的語氣重新變得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這其中的區彆,是本質性的。你可以不認同我們的手段,但無法否認我們目標的正義性。”
他似乎不打算再就這個問題進行哲學辯論,重新靠回椅背,做出了決定。
“看在你確實幫助過磐石聚落,以及你身上可能存在的、我們尚未完全了解的巨大價值的份上,我給你,也給我們自己一些時間。”裡德爾恢複了那掌控一切的姿態,“你暫時是安全的,不會被‘處理’。但你需要留在我們的視線內。”
他看向索菲亞:“帶他回去吧。看管級彆……維持現狀。”
“是,司令。”索菲亞立正回應。
會麵結束了。比李豫預想的要簡短,但其中的交鋒和定下的基調,卻無比清晰。
李豫站起身,沒有再看裡德爾,默默地跟著索菲亞離開了這間充滿壓迫感的書房。
回程的運輸車上,兩人依舊沉默。索菲亞似乎在想些什麼,臉色不太好看。李豫則看著窗外那冰冷而有序的基地,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他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被更清晰地定位了——一個具有戰略價值的、需要被控製的“資產”。
回到那棟熟悉的金屬住所,沉重的門再次關上。
林依立刻迎了上來,無聲地看著李豫,用眼神詢問。
李豫對她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沒事,就是……問了點話。”
他走到客廳,重重地坐在那冰冷的金屬椅子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不被信任,不被理解,被視為物品和資源,在不同的強大勢力間被爭奪、被評估……這就是他現在的處境。
窗外,赤焰軍團基地的人造光線依舊蒼白而恒定,仿佛在無聲地宣告:在這個理念之爭不死不休的時代,個體的意願,渺小得如同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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