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大門在身後再次合攏,將裡德爾那間充滿無形壓力的書房隔絕在外。李豫跟著索菲亞,沉默地走在返回臨時居所的通道裡,感覺每一步都踏在虛無的棉花上,又像是背負著千斤重擔。
“燭龍”……
這兩個字如同烙印,深深烙在他的靈魂上,再也無法剝離。裡德爾那精準到冷酷的推理,將他所有僥幸的偽裝撕得粉碎。他就像一隻被拔光了刺的刺蝟,將最柔軟、最致命的部位暴露在了獵食者的目光之下。
同意?
那聲虛弱無力的“我同意”,更像是在絕對力量差距和生存威脅麵前,被迫簽下的城下之盟。他不是選擇了自由軍,而是被自由軍選擇了。所謂的“朋友”,不過是“有價值的可控資產”的另一種更體麵的說法。
運輸車在基地內部穿行,窗外那些冰冷的金屬建築、忙碌的機器人、操練的士兵,此刻在他眼中都變成了巨大牢籠的一部分。而這個牢籠,正在以一種“合作”的名義,緩緩收緊。
回到那棟熟悉的金屬住所,門打開的瞬間,一個身影便迎了上來。
是林依。
她沒有說話,隻是走上前,伸出雙臂,輕輕地、卻堅定地環住了李豫的腰,將頭靠在了他的胸前。
這個動作自然而純粹,不帶任何猶豫和詢問,仿佛隻是確認他安全歸來的一種本能。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乾淨的氣息鑽入李豫的鼻腔,透過薄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溫度和那細微的、令人安心的心跳。
李豫僵硬的身體,在這個無聲的擁抱中,一點點鬆弛下來。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這冰冷囚籠中唯一的溫暖和慰藉。他沒有解釋剛才發生了什麼,林依也沒有問。
站在門口的索菲亞,看著眼前相擁的兩人,紅唇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化為一抹複雜的眼神。她清晰地看到了林依眼中那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的依賴和關切,也看到了李豫在這個擁抱中逐漸放鬆的脊背。這讓她再次確認了莎拉那份無望的情感——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他的心和牽掛,顯然已經完全係在了這個女孩身上。她沉默地後退半步,輕輕帶上了房門,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李豫的“合作”態度,似乎讓自由軍的效率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僅僅三天後,這座原本以軍事和工業為主的基地,突然湧入了一批氣質截然不同的人。
他們穿著各種款式的、並非製式軍服的研究袍或便裝,年齡各異,但眼神中都帶著一種學者特有的專注和……某種急於探索未知的狂熱。他們攜帶的各種精密儀器和設備,迅速填滿了基地內一個被臨時劃撥出來的、戒備森嚴的實驗室區域。
李豫被索菲亞“請”到了這個新建的實驗室。裡德爾親自在場,他依舊穿著那身看似隨性實則考究的便服,臉上帶著那抹完美的微笑,向李豫介紹了為首的幾位科學家——一位是專攻異常生物能量學的老教授,一位是來自原盤古生物的某下屬基因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員,還有一位據說是對“太空獸生命形態”頗有研究的理論物理學家。
陣容堪稱豪華,甚至有些……奢侈。足以見得自由軍為了挖掘他身上的價值,確實投入了血本。
“李先生,這些都是我們所能聯係到的、最頂尖的專家。”裡德爾語氣溫和,仿佛在介紹一群老朋友,“他們會儘全力幫助你理解並掌控你體內的力量。請務必配合他們的工作。”
配合?李豫在心中冷笑。所謂的“配合”,就是將他置於各種儀器的掃描之下,抽取大量的血液和組織樣本,進行各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能量感應測試和基因序列分析。
接下來的半個月,對李豫而言,是一段枯燥、疲憊且帶著屈辱的過程。
他像一個高級實驗品,每天在不同的儀器間輾轉。冰冷的探針貼上他的皮膚,抽取血液的針管一次次刺入他的血管,各種頻率的能量場試圖與他體內那股沉睡的力量建立連接。科學家們圍繞著他,記錄著海量的數據,時而激烈討論,時而陷入沉思。
然而,結果卻令所有專家感到困惑,甚至有些挫敗。
李豫的血液分析顯示出的基因序列異常複雜,充滿了大量無法解讀的“垃圾片段”和看似矛盾的編碼,與已知的任何人類或改造人模板都迥然不同,卻又無法從中提煉出任何穩定、可複製的“力量源泉”。
更令人沮喪的是,無論科學家們采用何種已知的能量誘導方式——從溫和的生物電刺激到模擬高強度戰鬥的腎上腺素激發——李豫體內那團沉寂的力量,就如同最深沉的死水,沒有泛起一絲一毫的漣漪。它存在著,科學家們能通過間接指標感知到它的龐大,卻無法觸及,無法引動,更無法測量其真正的規模和形態。
李豫就像一個守著寶山卻找不到鑰匙的人,而自由軍的科學家們,連寶山的大門都摸不到。
他冷眼旁觀著那些專家們從最初的熱情高漲,到後來的眉頭緊鎖,再到掩飾不住的失望。他甚至在一次長時間的能量場感應測試後,聽到那位老教授低聲對助手抱怨:“……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龐大的能量必然有載體和波動,怎麼可能如此……沉寂?就像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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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德爾偶爾會來到實驗室,聽取進度彙報。他臉上那完美的微笑從未消失,但李豫能敏銳地察覺到,在那雙碧藍眼眸的深處,一絲極淡的失望和疑慮正在慢慢積聚。巨大的投入卻沒有換來任何實質性的進展,這對於講究效率和結果的軍事領袖而言,顯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半個月的時間匆匆流逝,所有的測試和分析似乎都走入了一條死胡同。
這天,當最後一項複雜的基因映射測試依舊一無所獲後,裡德爾揮手讓所有科學家暫時離開實驗室。房間裡隻剩下他和李豫,以及如同影子般站在門口的索菲亞。
裡德爾走到觀察窗前,看著外麵基地忙碌的景象,沉默了片刻,然後轉過身,臉上依舊帶著那無懈可擊的微笑,仿佛半個月的徒勞無功從未發生。
“看來,這裡的條件和設備,還不足以揭示你身上的奧秘,李先生。”他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軍事基地畢竟不是專業的科研中心,很多精細的研究無法展開。”
李豫心中一動,沒有接話,等待著他的下文。
“所以,”裡德爾走到李豫麵前,目光平靜地注視著他,“我決定,將你轉移到‘阿瓦隆’。”
阿瓦隆?
李豫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但聽起來不像是一個軍事據點。
“那是我們自由軍真正的大本營,也是我們的科研、文化和政治中心。”裡德爾解釋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推崇,“那裡彙聚了我們最頂尖的人才、最先進的技術和最完整的設施。隻有在阿瓦隆,才有可能找到幫助你掌控力量的方法。”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道:“而且,那裡的環境……比這裡更適合‘朋友’居住。你會擁有更多的自由,當然,是在必要的安全保障之下。”
更多的自由?李豫對此表示懷疑。從一個戒備森嚴的軍事基地,轉移到所謂的“大本營”,聽起來更像是從一個看得見的牢籠,轉移到一個更龐大、更精密、也可能更隱蔽的牢籠。
但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明白了。”李豫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什麼時候出發?”
“準備工作需要一些時間。”裡德爾說道,“大概三天後。索菲亞會負責你的轉移事宜。”
說完,他不再多言,對索菲亞示意了一下,便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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