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撞擊聲一直沒有停止，甚至引來了另外一兩個徘徊者的注意，撞門聲變得更加密集。
這裡不能久留！
他的目光投向房間另一頭的通風管道入口。為了搬運大型文物，這個工作室有一個較大的通風口，連接著貨物通道，他以前還吐槽過設計不合理。現在，這或許是唯一的生路。
他搬來梯子，用消防斧撬開通風口的柵欄，一股帶著灰塵和陳舊氣息的風湧了進來。
身後，工作室的門已經開始變形，門鎖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
陳星不再猶豫，將背包扔進去，然後深吸一口氣，攀著邊緣，鑽進了黑暗狹窄的通風管道。
管道內一片漆黑，隻能匍匐前進。身後，傳來門被撞開的巨響、東西被砸爛的聲音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聲。它們進來了！
陳星咬緊牙關，拚命向前爬。手掌和膝蓋被粗糙的金屬磨得生疼，但他不敢停下。
爬了不知道多久，似乎終於到了儘頭。下麵隱約有光，還有……某種奇怪的、有節奏的嗡鳴聲？
他小心翼翼地撬開下麵的柵欄，探頭向下望去。
下麵似乎是一個設備間，堆放著一些服務器機櫃和備用發電機。而嗡鳴聲的來源，是角落裡的一個小型設備——一台無人機！四旋翼正在低速旋轉，發出微弱的光和聲音，似乎在執行某種預設程序。
更讓他驚訝的是，無人機下方，一個穿著工裝褲、戴著智能眼鏡鏡片已經碎裂）的短發女孩，正背對著他，緊張地操作著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微光映照出她額角的汗水和緊抿的嘴唇。
她似乎想用無人機做些什麼，但顯然遇到了困難。
而設備間的門口，同樣傳來令人不安的抓撓聲和撞擊聲！而且聲音比剛才追他的那個更密集！有什麼東西快要破門而入了！
女孩似乎也聽到了門口的動靜，身體猛地一僵，絕望地看了一眼門口，又看了一眼即將耗儘電池的無人機和電腦。
陳星的心念電轉。一個人在這種環境下生存，太難了。這個女孩，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試圖操作無人機，顯然不簡單。
是敵是友？
胸口的玉佩沒有傳來預警般的灼熱，反而是一種平和的溫熱。
賭一把！
他不再猶豫，壓低聲音朝下麵喊道：“喂！下麵的人！”
女孩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差點跳起來，猛地抬頭，看到了通風口探出半個身子的陳星，臉上寫滿了驚愕和警惕。她下意識地舉起了旁邊的一根金屬管當武器。
“你是誰？！”“逃命的！跟你一樣！”陳星語速極快，“門口快頂不住了！我知道另一條路！想活命就合作！”
女孩眼神閃爍，顯然在快速權衡。門口傳來的撞擊聲越來越響，門板已經出現了裂縫！
她一咬牙，似乎是做出了決定，語速同樣飛快：“幫我爭取三十秒！不，二十秒！我需要這架無人機！”
“你要它乾什麼？”“發送求救信號！或者至少…把這裡的情況記錄出去！總得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女孩的眼神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異常執拗和明亮。
陳星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她的意圖。在這種末日般的環境下，還想著記錄和求救？這女孩…不是普通人。
砰！一聲巨響，門被撞開了一道更大的縫隙，一隻腐爛的手臂伸了進來，胡亂地抓撓著！
沒時間猶豫了！
“好！”陳星低吼一聲，雙手抓住通風口邊緣，身體猛地向下一蕩，重重落在設備間的地麵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他順勢抓起消防斧，橫在身前，對女孩喊道：“快點！我擋著！”
女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說，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起來，屏幕上代碼流飛速滾動。
門口，更多的胳膊伸了進來，木屑紛飛。一張張扭曲、貪婪的麵孔擠在裂縫處，發出渴望血肉的嘶吼。數量遠比陳星想象的要多！
“好了沒有！”陳星感到頭皮發麻，緊緊握著消防斧，手心全是汗。他從未麵對過如此恐怖的景象。
“再給我五秒！重新編譯引導程序…好了！”女孩猛地敲下回車鍵。
嗡——！
無人機的旋翼轉速驟然提升，發出更大的噪音，機腹下一個小巧的攝像頭亮起紅光。它靈活地升起，然後猛地朝著門口那群東西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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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無人機並沒有攻擊力，但它成功地吸引了那群怪物的注意力，它們嘶吼著試圖抓住這個吵鬨的飛行物。
“走！這邊！”女孩合上電腦，塞進背包，指著一個隱蔽的、標有“貨運通道”的小門。
陳星一斧子劈開一個試圖從門口擠進來的僵屍的腦袋——粘稠的暗紅色液體濺了他一身，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撲麵而來，讓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但他顧不上了，緊跟著女孩衝進了貨運通道。
女孩反手鎖上門，兩人沿著黑暗的斜坡通道拚命向下奔跑。
身後，無人機墜毀的爆炸聲可能是電池被破壞）、僵屍的嘶吼和瘋狂的撞門聲交織在一起，漸漸被拋在身後。
直到跑出很遠，兩人才背靠著冰冷的混凝土牆壁，癱坐下來，劇烈地喘息著，仿佛要把肺都喘出來。
黑暗中，隻有兩人粗重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陳星才艱難地開口：“陳星。博物館的修複師。”
女孩喘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和灰：“林薇…工程師，搞硬件的…順便，是個極客。”
她頓了頓，補充道，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和一絲苦澀的自嘲：“剛才…謝謝了。雖然那信號大概率發不出去，但…總得試試，不是嗎？”
陳星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在絕對的災難麵前，嘗試本身，就代表著一種不肯屈服的力量。
胸口的玉佩，溫熱依舊。
他看了一眼身邊這個在絕境中仍想著“記錄”和“求救”的女孩，心中第一次感覺到，在這片無儘的黑暗和絕望中，似乎透進了那麼一絲極其微弱的、名為“希望”的光芒。
活下去的路上，或許不再是獨自一人了。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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