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萬古冰棺,沉寂的王座與遠行的星火
霜痕大長老的號令,如同投入死寂湖麵的巨石,在絕望的冰原與殘破的調試站內,激起了最後的漣漪。沒有歡呼,沒有呐喊,隻有一種混合了悲壯、決絕與無儘哀傷的沉默。
還活著的冰裔戰士們,無論傷勢輕重,都掙紮著站了起來。他們褪去了覆蓋身體的冰晶鎧甲,露出了胸口那枚與生命本源相連、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冰核”。他們沉默地走向調試站外那片已被【歸墟暗潮】邊緣侵蝕得如同鏡麵般光滑平坦的虛無區域,以陳星沉寂的身體為中心,開始環繞。
一個,十個,百個……最終,連同霜痕大長老在內,共計三百七十九名冰裔戰士,構成了一個巨大而複雜的、蘊含著古老冰寂法則的環形陣列。他們胸口的冰核光芒彼此連接、共鳴,在冰冷的虛空中勾勒出一幅巨大而玄奧的、仿佛由無數冰晶雪花與凍結星辰構成的圖騰。
蘇清輕輕將陳星那冰涼而沉重的身體,平放在陣列的中心。她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將他的容顏刻入靈魂深處。然後,她退到陣列邊緣,雙手再次結印,殘存的“容器”聖光不再試圖治愈,而是化作最純粹、最堅韌的“引導”與“錨定”之力,如同無形的絲線,一端連接著陳星的心口,另一端則融入了那正在成型的冰裔大陣之中。她要以自身血脈為橋,確保【萬古冰棺】的力量能夠精準地作用於陳星,而非被那依舊在他體內殘留的歸墟之力所排斥或吞噬。
林薇、雷皓、鷹眼、夜梟等人,則守護在陣列的最外圍,他們看著眼前這悲壯而神秘的一幕,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沉重。他們知道,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但親眼目睹拯救了世界的英雄被就此冰封,那種無力與悲痛,幾乎要將他們的心臟撕裂。
“以冰核為引,燃吾族之魂!”
霜痕大長老懸浮在陣列上空,冰核權杖高高舉起,他蒼老而肅穆的聲音,如同穿越了萬古時光,在每一個冰裔戰士的靈魂深處回響。
“以吾血為媒,鑄永恒寂寥!”
“奉吾主之軀,鎮歸墟暗潮!”
“萬古冰棺——啟!!”
“啟!!!”
三百七十九名冰裔戰士,同時發出了震徹靈魂的咆哮!他們胸口的冰核光芒瞬間燃燒到了極致!那不是能量的燃燒,而是……生命本源與靈魂之火的獻祭!
一道道凝練到極致的、呈現出瑰麗冰藍色的光柱,從每一位冰裔戰士的胸口衝天而起,彙聚到霜痕大長老的權杖頂端!權杖頂端的巨大冰核,如同承受不住如此磅礴的力量,表麵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但散發出的光芒卻愈發璀璨、愈發冰冷!
霜痕大長老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但他眼神中的決絕卻如同永不融化的寒冰。他揮舞權杖,將那彙聚了全族生命與靈魂本源的極致冰寂之力,狠狠地引導向下方的陣列中心——陳星的身體!
嗡——!!!
無法形容的寒意,並非物理上的低溫,而是一種直抵法則根源的“靜止”之力,以陳星的身體為中心,轟然爆發!
首先被凍結的,是那依舊在從陳星眉心殘破棱鏡中絲絲縷縷逸散出的【歸墟暗潮】的黑暗。那絕對的“無”,在這極致的“靜”麵前,仿佛也被強行賦予了“形態”,如同被凍結的黑色墨汁,凝固在了陳星周身三尺的範圍內,不再向外擴散。
緊接著,是陳星的身體。一層晶瑩剔透、卻散發著連靈魂都能凍結寒意的玄冰,自他體表迅速蔓延、加厚!這玄冰並非凡冰,其上天然銘刻著無數細密的、代表著“絕對靜止”的古老符文。冰層覆蓋了他的四肢,他的軀乾,最終……將他的頭顱也徹底包裹。
他仿佛沉睡在了一塊巨大的、完美無瑕的冰藍色水晶之中,麵容平靜,雙眼緊閉,那染血的衣衫和破碎的棱鏡殘片也被永恒地定格在了那一瞬。隻是,他那頭原本漆黑的長發,在冰封的刹那,竟從發根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了與玄冰同色的……冰藍。
仿佛他生命最後燃燒的色彩,也被這萬古的寂寥所同化。
最後,是這片被選定的區域。以冰封的陳星為核心,一個直徑約十公裡的、半圓形的、完全由這種極致玄冰構成的“棺槨”,拔地而起!棺槨晶瑩剔透,可以清晰地看到內部被冰封的黑暗與陳星的身影,但其散發出的“靜止”力場,卻強大到讓任何靠近的存在,從肉身到能量再到思維,都變得遲緩、凝滯,仿佛連時間在這裡都失去了意義。
【萬古冰棺】,成!
當最後一絲冰寂之力耗儘,天空中的光柱驟然消散。
噗通……噗通……
如同被砍倒的樹木,陣列中的冰裔戰士們,一個接一個地,無力地倒在了冰原之上。他們胸口的冰核光芒徹底黯淡,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裂紋,他們的氣息微弱到了極點,生命如同風中殘燭。為了布下這禁忌大陣,他們幾乎獻祭了所有的力量與大半的生命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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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痕大長老也從空中墜落,被雷皓及時接住。他手中的冰核權杖已然碎裂,隻剩下一截殘柄。他看著那矗立在虛無之中的巨大冰棺,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疲憊、悲傷,以及一絲……如釋重負。
“成功了……”他虛弱地說道,“黑暗……被禁錮了……吾主……也暫時……安全了……”
蘇清踉蹌著走到冰棺前,伸出手,輕輕觸摸著那冰冷刺骨的棺壁。隔著厚厚的玄冰,她能看到陳星那安詳卻毫無生機的麵容。沒有淚水,她的淚似乎已經流乾,隻剩下一種深及骨髓的冰冷與空洞。
他還在,卻又仿佛相隔了永恒。
世界得救了,至少是暫時得救了。
代價是,他們的太陽……沉入了永夜。
時間,在死寂的冰原上緩緩流逝。
一個月後。
【萬古冰棺】依舊靜靜地矗立在原地,散發著永恒的寒意,有效地禁錮著內部的黑暗,也守護著其中沉寂的王者。冰棺周圍十公裡,已然成為了一片絕對的禁區,連風雪都無法侵入。
調試站在林薇和剩餘冰裔經過休養,部分戰士恢複了部分力量)的努力下,基本恢複了運轉,但能量水平依舊不高,隻能維持基礎功能和最低限度的防禦。失去了陳星這個混沌核心與最高權限者,調試站的許多高級功能和研究項目都陷入了停滯。
燈塔基地在收到消息後,由王魁副指揮帶領一部分人員和物資趕來支援,與調試站和冰裔建立了更加緊密的聯係。他們帶來了外界的消息——【歸墟暗潮】被成功限製在冰原區域的消息已經傳開,世界在經曆最初的恐慌後,暫時恢複了某種脆弱的平靜。但“方舟”的威脅並未解除,誰也不知道下一支“仲裁者”艦隊何時會抵達。“闕歌者”的活躍度似乎在沉寂一段時間後,又有抬頭的跡象。
殘破的會議室內,氣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