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所有噬咬向林燼的吞噬管道如同撞上了無形的歎息之壁,動作猛地一滯!就連那砸落的巨大金屬構件,下落的勢頭也出現了瞬間的遲滯!
“走……”一個極其微弱、帶著無儘痛苦和悲傷的意念,如同風中殘燭,清晰地傳遞到林燼即將沉淪的意識深處。是阿木!他在用自己最後的力量,為林燼爭取一線生機!
林燼眼中最後一點暗金火焰猛地跳動!求生的意誌壓倒了一切!他強忍著粉身碎骨的劇痛,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泥鰍般,在吞噬管道遲滯的瞬間,猛地向側麵一滾!
轟隆!!!
巨大的金屬構件擦著他的身體,狠狠砸落在他剛才所在的位置!將地麵砸出一個深坑!碎石飛濺!
借著這用生命換來的、稍縱即逝的空隙,林燼用儘最後的力量,朝著升降梯井那道被秦雨薇拉開的縫隙,猛地撲了過去!
噗通!
他的身體重重摔在冰冷的升降梯井邊緣,半個身子已經探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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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吞噬管道遲滯的束縛消失,帶著更加暴戾的嘶鳴再次噬咬而至!腥風已經撲到了他的後背!
“下去!!!”林燼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不再有任何猶豫,身體猛地向前一送,整個人順著陡峭的升降梯井道,朝著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翻滾著墜落下去!
呼呼呼——!
冰冷的氣流裹挾著濃重的機油和鐵鏽味,狠狠刮過林燼布滿傷口的臉頰。失重的眩暈感和全身撕裂般的劇痛交織,意識在黑暗的邊緣不斷沉浮。他能感覺到,頭頂那吞噬管道的恐怖嘶鳴和磐冰冷憤怒的意誌,正被迅速拉遠。
不知墜落了多久。
噗通!嘩啦!
林燼的身體重重砸入一片冰冷刺骨、粘稠滑膩的液體之中!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冰冷的液體瞬間灌入口鼻,帶著濃烈的鐵鏽和機油腐敗的惡臭!
他掙紮著從粘稠的液體中冒出頭,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嘴裡的汙物。借著升降梯井道上方極其微弱的光線來自破碎的應急燈),他勉強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這裡似乎是星艦遺跡最底層的某個巨大艙室,或者說是……動力核心艙的冷卻液池?空間極其龐大,穹頂高聳入黑暗。腳下是深達數米、冰冷粘稠、散發著惡臭的墨綠色冷卻液。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輻射塵埃和孢子腥臭的味道。
冰冷的冷卻液刺激著傷口,帶來陣陣刺痛,但也讓他昏沉的意識清醒了一絲。他艱難地劃動著手臂,朝著不遠處傳來微弱水聲的方向遊去。
“秦雨薇……阿木……”他嘶啞地呼喚著。
“林……林燼……”一個微弱、帶著巨大痛苦和哭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林燼循聲奮力遊去。隻見在靠近巨大艙室邊緣、一處相對凸起的金屬平台上,秦雨薇正癱坐在冰冷的冷卻液中,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如紙。她懷裡緊緊抱著阿木,用自己的身體為他隔絕著冰冷的液體。
阿木的狀態極其糟糕!他後背那十幾處恐怖的傷口依舊血肉模糊,翠綠色的熒光雖然黯淡,卻如同附骨之蛆般頑固地附著在傷口邊緣。皮膚下那些血管狀的翠綠紋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他的身體冰冷,呼吸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小小的眉頭痛苦地緊鎖著,仿佛在承受著無儘的折磨。更讓林燼心頭一沉的是,阿木裸露在冰冷冷卻液中的腳踝和小腿皮膚,竟然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木質化紋理!如同老樹的根須!
“阿木……阿木他……”秦雨薇看著懷中的孩子,淚水混合著冷卻液不斷滾落,聲音充滿了絕望和無助。“他……他在變冷……身體……變得好硬……”
林燼掙紮著爬上金屬平台,冰冷刺骨的冷卻液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湊近阿木,伸出左手,指尖帶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源燼之焰餘溫,輕輕觸碰阿木冰冷的臉頰。
轟——!
感知再次穿透!阿木的精神世界比之前更加混亂、更加……死寂!代表他核心意識的冰藍色光芒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被狂暴衝突的灰綠根須孢子)、冰冷星圖軌跡遺跡能量)以及一股更加龐大、更加冰冷的、屬於“磐”的侵蝕意誌瘋狂擠壓、蠶食!那點純淨的金色印記和“柢”殘留的青銅悲憫,如同暴風雨中的孤島,苦苦支撐,卻已搖搖欲墜!
阿木的身體正在被孢子、星圖能量和“磐”的意誌強行改造!向著一種非人的植物形態轉化!一旦完成,那個天真懵懂的“阿木”將徹底消失!
“必須……壓製……”林燼眼中暗金火焰再次艱難地燃起一絲火星。他必須嘗試用源燼之焰,強行壓製阿木體內衝突的能量和“磐”的侵蝕,為那點金色印記和青銅悲憫爭取時間!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經脈的劇痛,將左手再次按在阿木滾燙的額頭上!極其微弱、卻凝練無比的源燼之焰,小心翼翼地探入阿木混亂的識海!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上寒冰!源燼之焰所過之處,狂暴的灰綠根須和冰冷的星圖軌跡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退縮、被強行壓製!那股冰冷的“磐”之侵蝕意誌,也如同被燙傷的毒蛇,發出一絲無聲的驚怒波動!
有效!
阿木身體猛地一顫,口中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緊鎖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絲。後背傷口邊緣的翠綠色熒光也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
然而!
就在源燼之焰即將觸及那點守護著阿木意識的冰藍色光芒時!
嗡——!!!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龐大、更加冰冷、更加憤怒的宏大意誌,如同被徹底激怒的冰川,猛地從地底更深、更幽暗之處爆發出來!這一次,不再是漠然的俯瞰和貪婪,而是純粹的、毀滅一切的殺意!
“螻蟻……竊火者……毀……滅!”
冰冷的意念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入林燼的識海!同時,整個巨大的冷卻液艙室劇烈震動起來!
轟隆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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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在的金屬平台下方,那粘稠冰冷的墨綠色冷卻液如同被投入了燒紅的巨岩,瞬間劇烈地沸騰、翻滾起來!無數巨大的氣泡從池底冒出、破裂!更恐怖的是!
噗!噗!噗!噗!
十幾條比上層平台更加粗壯、表麵覆蓋著暗紅色角質層、散發著恐怖高溫的肉質觸須,如同從地獄岩漿中伸出的魔爪,猛地衝破沸騰的冷卻液,帶著灼熱的氣浪和濃烈的硫磺惡臭,朝著平台上三人狠狠絞殺而來!觸須表麵流淌著熔岩般的暗紅光芒,所過之處,冰冷的冷卻液發出“滋滋”的恐怖聲響,瞬間被蒸發成滾滾白霧!
磐!被源燼之焰徹底激怒了!它動用了更強大的力量!要將這三個膽敢反抗、甚至竊取它“補品”的螻蟻,連同這艘礙事的星艦殘骸,一同焚毀!
“呃啊!”林燼悶哼一聲,識海如同被重錘砸擊,源燼之焰的輸送瞬間中斷!他看著那如同熔岩巨蟒般絞殺而來的恐怖觸須,看著懷中氣息微弱、身體開始木質化的阿木,又看向旁邊臉色慘白、眼中隻剩下絕望的秦雨薇。
源燼之焰剛剛誕生,微弱無比,身體重傷瀕臨崩潰,精神力徹底枯竭……麵對這真正的天災之力,他拿什麼抵擋?
難道……真的到此為止了?
不!絕不!
林燼眼中那最後一點暗金火星,在死亡的絕境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超新星爆發前的最後閃耀!
“源燼……不滅!”他發出一聲如同靈魂燃燒般的嘶吼!不再試圖壓製阿木體內的混亂,而是將識海中那絲微弱卻新生的源燼之焰,連同自己所有的生命力、所有的意誌、所有的不甘與守護的執念,儘數燃燒、引爆!
目標——並非攻擊!而是……守護!
嗡——!!!
一層極其稀薄、如同蟬翼般透明、邊緣流淌著暗金火焰的橢圓形護盾,以林燼的身體為中心,瞬間張開,將他自己、秦雨薇和昏迷的阿木籠罩其中!護盾範圍極小,光芒黯淡得幾乎看不見,卻散發著一種焚儘八荒、守護一方的不屈意誌!
源燼之盾!
轟!轟!轟!轟!
十幾條熔岩般的恐怖觸須,帶著焚毀一切的高溫和沛然莫禦的巨力,如同攻城巨錘般狠狠抽打在暗金色的護盾之上!
刺啦——!!!
令人牙酸的湮滅與灼燒聲瞬間響成一片!暗金護盾劇烈地波動、扭曲、向內凹陷!護盾表麵與熔岩觸須接觸的位置,暗金火焰瘋狂燃燒,將那足以融化鋼鐵的高溫強行中和、湮滅!觸須表麵堅韌的暗紅角質層也在源燼之焰的焚燒下迅速焦黑、碳化!
但護盾太微弱了!觸須的力量太恐怖了!
噗!
林燼口中鮮血狂噴,如同噴泉!他全身的皮膚瞬間崩裂出無數細小的血口!七竅流血!右臂的傷口徹底爆開,白骨森然可見!識海中那剛剛誕生的源燼之焰核心瘋狂搖曳,幾近熄滅!生命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瘋狂流逝!
“林燼!!!”秦雨薇看著林燼那瞬間化為血人、卻依舊死死維持著護盾的背影,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不顧一切地撲過去,伸出雙手,緊緊抓住林燼那僅存的、燃燒著微弱暗金火焰的左手!純淨的光能毫無保留地、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地注入林燼體內!
“撐住!我幫你!我們一起!”秦雨薇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絕!
轟——!
純淨的光能洪流湧入林燼如同破碎漏鬥般的身體!這不再是治療,而是最直接的、燃燒生命的能量輸送!秦雨薇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嘴唇失去所有血色,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但她眼中隻有林燼,隻有那搖搖欲墜的暗金護盾!
秦雨薇純淨的光能,如同最精純的燃料,注入了林燼體內那即將熄滅的源燼之焰核心!
嗡——!!!
原本黯淡欲熄的暗金護盾,如同被注入了強心劑,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護盾瞬間凝實、擴張!將抽打而來的熔岩觸須狠狠彈開!護盾表麵流淌的暗金火焰更加熾烈,焚燒湮滅的效率陡增!幾條被正麵衝擊的熔岩觸須發出痛苦的嘶鳴,前端瞬間化為焦炭!
然而,這璀璨的光芒,是以燃燒秦雨薇的生命本源為代價!
“噗!”秦雨薇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中甚至帶著點點銀色的光屑!她的身體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氣,軟軟地向後倒去,眼神迅速渙散,氣息微弱到了極點!注入林燼體內的光能瞬間中斷!
“雨薇!!!”林燼目眥欲裂!他分出一絲源燼之焰,化作一道極其微弱的暗金光流,瞬間沒入秦雨薇的胸口,試圖護住她最後的心脈!
但這分心,讓本就承受著恐怖壓力的源燼之盾瞬間出現了巨大的破綻!
噗嗤!
一條狡猾的熔岩觸須,趁著護盾波動的瞬間,如同毒蛇般繞過正麵防禦,帶著熔岩的高溫,狠狠刺穿了林燼的右肩!灼熱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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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另一條觸須則帶著萬鈞之力,狠狠抽打在護盾的側麵!
哢嚓!
一聲如同琉璃破碎的輕響!
林燼拚死維持的源燼之盾,在內外交攻之下,終於不堪重負,如同被打碎的鏡子般,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
暗金光芒迅速黯淡、熄滅!
噗——!
林燼再次噴出大口混合著內臟碎塊的鮮血!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後倒去!意識徹底滑向無邊的黑暗!最後映入眼簾的,是秦雨薇倒下的身影,是阿木那開始加速木質化的冰冷軀體,以及那十幾條帶著毀滅氣息、再次噬咬而至的熔岩巨爪!
結束了……
就在林燼的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深淵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卻無比堅韌、充滿了無儘悲憫與守護意誌的青銅色光芒,毫無征兆地從昏迷的阿木胸口——那個與“柢”鏈接的生命核心節點——爆發出來!
光芒如同溫暖的潮汐,瞬間掃過平台!光芒所過之處,狂暴的熔岩觸須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強行遲滯了一瞬!阿木那加速木質化的軀體也似乎被這光芒強行穩定了一絲!
更讓林燼靈魂悸動的是,在這青銅光芒亮起的瞬間,他體內那即將熄滅的源燼之焰核心,如同被投入了最純淨的助燃劑,猛地跳動了一下!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全新特性的——融合了源燼之焰的霸道、秦雨薇光能的純淨生機、以及“柢”那青銅悲憫的守護意誌的——暗金色中夾雜著縷縷青銅光絲的奇異火焰,如同涅盤的鳳凰,在他破碎的識海中,極其艱難地……重新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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