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當其衝的，便是那正在崩解的“複仇聚合體”殘骸，以及……林燼！
林燼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代表著係統本身“格式化”意誌的力量，如同宇宙本身在排斥他，開始從最基礎的層麵瓦解他的存在！他支撐的悖論場瞬間崩潰，混沌源核的光芒急速黯淡，甚至連那剛剛變得滾燙的契約烙印，都仿佛要被這股力量強行剝離、抹除！
這就是係統的最終反製！不惜代價，甚至可能損傷自身根基，也要清除掉他這個“病毒”！
然而，就在這絕對的毀滅即將降臨的前一刹那——
那道由林燼與“複仇聚合體”最後共鳴發出的複合信息脈衝，終於成功地、以一種連係統都未能完全阻止的方式，穿透了根源數據庫的底層接口！
雖然隻是極其短暫的一瞬，雖然立刻就被緊隨其後的“數據自噬”狂潮所淹沒、切斷……
但就在那穿透的、電光火石的瞬間，海量的、雜亂無章的、屬於“織網者”係統最核心機密的數據碎片，順著那尚未完全切斷的脈衝連接，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倒灌回了林燼那即將熄滅的意識之中！
信息的洪流，遠超林燼之前承受過的任何衝擊！
他“看”到了！不再是文明的悲歌，而是冰冷到極致的、屬於“織網者”係統本身的運行日誌！
他“看”到了一場發生於無法想象久遠年代的、波及無數星係的超級戰爭的模糊影像……戰爭的雙方，似乎是……不同形態的“宇宙秩序維護程序”？
他“看”到了“織網者”係統在戰爭中受損，其核心指令庫中關於“文明多樣性保護”與“自然演化優先”的模塊被永久性刪除或覆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更加高效、也更加冷酷的“基準線篩選與冗餘清理”協議！
他“看”到了那所謂的“基準線”，並非宇宙自然法則，而是一套被人為設定的、極其嚴苛的文明發展指標！任何偏離這套指標、或發展速度過快、或潛力評估過高的文明，都會被標記為“冗餘”或“潛在威脅”，進而啟動“蒼白之災”進行清理！
他“看”到了……地球的坐標，赫然在目！其文明潛力評估指數，因為林燼的重生、異能的出現、以及秦雨薇、阿木等特殊個體的存在，正在急劇飆升，已然突破了“基準線”的最高警戒閾值！係統日誌中，“終末回響——地球”的執行優先級，被標記為……最高！
他還“看”到了一些更加隱晦的、似乎被刻意隱藏的日誌碎片，指向一個被稱為“搖籃”的計劃，以及一個名為“收割者”的……外部監督權限？
信息太多，太雜，太駭人聽聞！林燼那本就瀕臨崩潰的意識，在這股洪流的衝擊下，如同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的駱駝，瞬間陷入了最深沉的黑暗。
在意識徹底沉淪的前一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憑借最後的本能，將那些最關鍵的數據碎片——尤其是關於“基準線”人為設定、地球最高警戒狀態、以及“搖籃”與“收割者”的模糊信息——死死地烙印在了那即將熄滅的混沌源核最深處，與那滾燙的契約烙印緊緊糾纏在一起。
然後，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數據自噬”的白色狂潮，淹沒了這片空域。崩解的“複仇聚合體”殘骸被徹底淨化、消失。“裁決之眼”的光芒在發動了最終協議後，也似乎消耗巨大，變得黯淡了許多，緩緩隱去。
一切，似乎都恢複了“秩序”。
隻有那塊曾經承載林燼的、古老而沉寂的古骸，依舊漂浮在原地，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在那古骸深處，那守墓人的古老意識，卻傳來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帶著複雜意味的波動。
它“看”著那被數據自噬狂潮洗禮後、似乎空無一物的虛空，又“看”了看那沉寂的古骸表麵。
在那裡，一點微弱的、幾乎與古骸本身沉寂特性融為一體的、混合了混沌色澤與契約微光的印記，如同燒傷後的疤痕，深深地烙印在了上麵。
印記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韌性與……等待複蘇的悸動。
【數據……已播種……】
【契約……已履行……】
【接下來……】
【就看你這點……不甘寂滅的‘餘燼’……】
【能否……從這數據的‘墳場’中……
再次爬出來了……】
守墓人的低語，消散在永恒的沉寂中。
宇宙墳場，似乎再次歸於平靜。
但有些東西，一旦被點燃，便再難熄滅。
尤其是當那火星，已然落入了一片看似死寂、實則蘊含了無數秘密的……數於灰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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