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另一個江暮沉開口,聲音像是生鏽的器械在摩擦,我的...備用容器。
月光突然被什麼東西遮蔽,林疏桐抬頭的刹那,心臟驟然停跳——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由無數星骸組成的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一艘比月球還要龐大的黑色戰艦,艦首的徽章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光,那是一個被星骸纏繞的沙漏。
薇薇安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雙手死死捂住耳朵:他們來了...他們終於找到這裡了...她的身體開始透明化,淡紫色長袍上的心靈圖騰逐一亮起又熄滅,時間不多了...第七個維度的裂縫...
她的話沒能說完,整個人突然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夜風中。幻蝶撲過去想要抓住她,卻隻撈到一把冰冷的空氣,七彩蝶翼上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薇薇安!
林疏桐握緊星淵火種,掌心的溫度卻在不斷降低。她看向身邊的溫清晏,發現他的眼神正在變得陌生,瞳孔深處似乎有無數星辰在崩塌。清晏?她試探著呼喚,對方緩緩轉頭,嘴角勾起一個不屬於他的笑容。
好久不見,星淵火種的載體。溫清晏開口,聲音低沉而古老,完全不像他平日的溫和,我是時間的看門人,也是你們的...終點。
遠處的機甲殘骸突然開始重組,斷裂的金屬肢體如同擁有生命般蠕動著,拚接成一個巨大的、難以名狀的怪物。萊昂的機械軍團立刻開火,卻發現所有炮彈在接觸到怪物的瞬間就化作了齏粉。
羅伊的火焰巨劍一聲斷裂,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古銅色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艾莎的冰晶長裙突然碎裂,銀白色卷發上凝結的冰霜正在融化,順著發梢滴落的不是水珠,而是閃爍的星光。
顧清越——或者說占據他身體的存在——緩緩走向林疏桐,伸出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戒指,戒指上鑲嵌的黑色寶石裡,隱約可見無數星係在誕生又毀滅。交出火種,他說,或者,親眼看著這個宇宙在你麵前坍縮成奇點。
林疏桐後退一步,星淵火種的光芒突然變得極不穩定。她看到沈星遙正試圖用治愈能力喚醒葉婉音,而葉婉音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透明,手裡的平安符掉在地上,裂開的縫隙裡滲出金色的液體。
星弦的豎琴突然發出刺耳的斷弦聲,她捂著胸口跪倒在地,淡藍色長裙上的音符圖騰正在逐一消失。星隕的星骸武器落地,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臂正在石化,那些星骸紋路正在吞噬他原本的皮膚。
程敘的身體還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但從脖頸的血線開始,他的身體正在化作數據流消散,最後隻剩下一雙圓睜的眼睛懸浮在半空,倒映著天空中那個越來越大的星骸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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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越的手已經觸碰到林疏桐的臉頰,冰冷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她看到他瞳孔裡的自己——白色手術服沾滿血汙,曾經堅定的眼神此刻寫滿絕望,星淵火種在她掌心忽明忽滅,像風中殘燭。
選擇吧。時間的看門人輕聲說,語氣裡帶著某種近乎憐憫的冰冷,是成為拯救者,還是...見證一切的毀滅?
林疏桐閉上眼睛的瞬間,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麵——星淵島危機中第一次覺醒的火種,市立醫院裡顧清越溫暖的側臉,江暮沉在手術台前顫抖的手,沈星遙和孩子們在陽光下的笑容...這些畫麵如同破碎的玻璃,在她意識裡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星淵火種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將整個廢墟籠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暈中。時間的看門人發出一聲驚訝的低呼,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我選擇...林疏桐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廢墟,每一個字都帶著星火燎原的決絕,拉著你們一起下地獄。
星淵火種從她掌心飛出,在空中化作一把由純粹光芒組成的長劍。林疏桐握住劍柄的刹那,整個世界的時間仿佛靜止了——正在透明化的羅伊停住了動作,重組的機甲怪物僵在原地,天空中的星骸漩渦也暫時停止了擴張。
唯有那個占據溫清晏身體的存在還能移動,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類似的表情:你居然能...短暫操控時間法則?
林疏桐沒有回答,隻是舉起了光劍。她的白大褂在光芒中獵獵作響,原本束起的長發散開,在空中化作點點星光。遠處,江暮沉正與另一個自己纏鬥,手術刀與能量刃碰撞出刺眼的火花;顧清越的本體意識似乎在掙紮,身體表麵浮現出明暗交替的紋路。
當光劍落下的瞬間,林疏桐看到了無數個平行宇宙的碎片——有的宇宙裡她選擇了妥協,有的宇宙裡星淵火種被奪走,有的宇宙裡所有生命都化作了星骸...但在所有的碎片裡,總有一些身影在奮力抗爭,無論是以何種形式。
原來如此。她輕聲說,劍光驟然暴漲。
在意識徹底被光芒吞噬前,林疏桐最後看到的,是顧清越眼中閃過的一絲屬於他自己的溫柔,以及他無聲的口型——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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