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聖殿的穹頂泛著幽藍微光，懸浮的星軌模型在空氣中投射出蛛網般的光影。林疏桐的白大褂下擺沾著星塵，指尖的星淵火種正隨著呼吸明滅，像揣著顆不安分的心跳。
“看看這些文明的殘骸。”莫狄斯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紫灰色的精神霧靄在她腳邊凝成旋渦。霧靄裡浮出無數破碎畫麵：青銅鼎在激光中熔化，金字塔被蟲洞吞噬，水晶城在能量風暴裡結晶成粉末。“你們掙紮的樣子，像極了瀕死的飛蛾。”
顧清越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內科醫生的指尖帶著熟悉的溫度，他袖口彆著的鋼筆反射出冷光。“還記得市立醫院的急診室嗎？”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觸的皮膚傳來，“那個心梗病人說他不想死，結果撐過了三次除顫。”
林疏桐的睫毛顫了顫。火種的光芒突然急促地閃爍，霧靄中的畫麵應聲碎裂。她看見七年前那個雪夜，自己蹲在手術室外給凍僵的流浪貓做心肺複蘇，顧清越舉著輸液袋站在旁邊，白大褂上落滿雪花像撒了把鹽。
“固執是種病。”莫狄斯的霧靄猛地收緊，星核聖殿的石柱開始滲出黑色粘液。沈星遙突然悶哼一聲，他剛用治愈能力修複的傷口再次裂開，血珠在掌心凝成紅球。葉婉音撲過去按住他的肩膀，兒科醫生的碎花裙沾了血，像雪地裡綻開的山茶花。
“程敘！”蘇瑾突然尖叫。機械義肢的男人正跪在控製台前，手指在虛擬鍵盤上翻飛如舞，金屬腿的關節處冒出電火花。他破解的星髓之晶能量流突然逆轉，藍色光柱像條活蛇般纏上他的脖頸。
“彆停！”林疏桐吼道。她突然想起江暮沉自首那天，男人佝僂著背卻把認罪書遞得筆直。顧清越不知何時站到她身前，內科醫生正在用鋼筆拆解星髓之晶的能量節點，筆尖劃出的弧線像手術刀剖開病灶。
“這是你們的選擇？”莫狄斯的霧靄炸開成無數小團，每個霧團裡都映出張絕望的臉。艾莎的冰晶鎧甲突然布滿裂紋，她正用凍住的睫毛對抗精神侵蝕；羅伊的火焰變成青藍色，蠻族戰士的紋身正在皮膚下扭曲；萊昂的機械軍團集體跪倒，紅光閃爍的義眼透著迷茫。
“疏桐快看！”顧清越的鋼筆突然刺入能量核心。星髓之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林疏桐被那光芒推著後退，後背撞上道溫熱的胸膛。她聞到顧清越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混著星淵火種燃燒的焦糊氣，像場盛大的外科手術。
莫狄斯發出刺耳的尖嘯。紫灰色霧靄開始蒸發，露出底下透明的骨骼狀結構。薇薇安突然捂住耳朵，精神感應者淺粉色的長發根根豎起，她聽見無數意識在歡呼——那些被囚禁的靈魂正在掙脫枷鎖。
“不可能！”霧靄裡伸出無數半透明的手，抓向林疏桐的腳踝。顧清越突然將她拽進懷裡，內科醫生的領帶掃過她的臉頰。他們的影子在光柱中交疊，像兩塊拚合的星圖碎片。
星髓之晶的光芒突然變成金色。林疏桐感到火種在胸腔裡炸開，能量順著血管流遍全身，每個毛孔都在發燙。她看見顧清越的瞳孔裡映著自己的影子，像那年醫院停電夜，兩人共用的應急燈下浮動的塵埃。
莫狄斯的軀體正在崩解。紫灰色的碎片飄落時變成螢火蟲，照亮了聖殿角落的程敘——機械義肢的男人已經站起，正用斷指在控製台上敲出最後指令。蘇瑾撲過去抱住他的腰，ai研究員的眼鏡片反射著能量流的藍光。
“原來如此。”莫狄斯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最後一縷霧靄掠過林疏桐的臉頰，像句歎息。星核聖殿的穹頂開始變得透明，能看見外麵旋轉的星雲，像塊被打翻的調色盤。
顧清越突然低頭吻她。林疏桐嘗到他唇齒間的苦澀，大概是剛才咬破了嘴角。火種的光芒從兩人交疊的唇間漏出來，在星髓之晶的金光裡織成張網。她想起他總說自己的手太涼，此刻卻燙得能焐化星冰。
程敘的機械腿突然發出警報聲。男人猛地推開蘇瑾，金屬義肢在地麵劃出火星。星髓之晶的能量流突然形成漩渦，將周圍的人吸向中心。葉婉音抱著沈星遙翻滾躲避，治愈者的血在地上畫出保護圈。
艾莎突然用冰棱刺穿自己的掌心。冰雪女王的銀白卷發沾滿冷汗，她的血滴在冰晶鎧甲上，綻開朵朵紅梅。羅伊的火焰突然暴漲，蠻族戰士抱著她衝進能量漩渦，冰火相撞的蒸汽裡飄出焦糊味。
林疏桐在顧清越的吻裡睜開眼。她看見萊昂的機械軍團正在自毀，紅光閃爍的義眼像串將熄的燈籠；看見薇薇安的淺粉長發正在變白，精神感應者正用最後的力量編織防護網；看見星髓之晶的核心處，莫狄斯殘留的意識正在微笑。
顧清越的鋼筆不知何時抵在她後背。內科醫生的呼吸變得急促，林疏桐突然明白那不是親吻，是在渡給她最後一絲精神力。星淵火種的光芒突然穩定成暖黃色，像手術室裡永不熄滅的無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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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漩渦的中心傳來哢嗒聲。程敘的機械義肢徹底報廢，男人卻笑得露出白牙。他身後的控製台正在崩塌，星髓之晶的能量流順著他的斷指逆流而上，在空氣中寫出行歪歪扭扭的字——那是當年他在工地事故後，林疏桐教他寫的“活下去”。
林疏桐突然咬破顧清越的嘴唇。她轉身將火種按向星髓之晶，白大褂在能量流裡獵獵作響。內科醫生的鋼筆劃過她的手腕，血珠滴在水晶上，綻開朵血色的曼陀羅。
莫狄斯的笑聲突然變得很年輕。紫灰色的霧靄徹底消散，露出個穿著白裙的少女身影。她對著林疏桐伸出手，掌心躺著顆透明的珠子，裡麵封存著無數文明的最後瞬間。
“接住它。”少女的聲音帶著回響。星核聖殿的穹頂徹底消失，露出外麵正在重生的星雲。林疏桐看見顧清越的白大褂被能量流掀起，內科醫生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亮，像藏著片銀河。
能量漩渦突然靜止。所有的光芒都凝固在這一刻，程敘的斷指懸在半空，艾莎的血珠停在冰晶上，羅伊的火焰凝固成金色雕塑。林疏桐的指尖即將觸到那顆透明珠子，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七年前那個雪夜的貓叫重合在一起。
顧清越突然咳嗽起來。內科醫生的嘴角溢出金色的血，他卻對著林疏桐眨了眨眼，像在說“手術很成功”。星淵火種的光芒突然暴漲，將所有人的影子都釘在聖殿的地麵上，像幅永不褪色的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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