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空間站的中央廣場上,流光溢彩的能量穹頂正隨著宇宙射線的強弱變換著色澤,此刻像一塊浸在藍紫色溶液裡的巨大水晶,將遠近的星艦輪廓都染上朦朧的光暈。林疏桐剛結束與星骸文明代表的全息會議,白大褂下擺還沾著星塵粉末,就被一陣尖銳的警報聲刺得耳膜發顫——那是最高級彆的空間震蕩警報,比應對虛空之眼時的頻率還要急促三分。
“怎麼回事?”顧清越的聲音從腕間通訊器裡傳來,帶著剛從手術台下來的微啞,“我這邊監測到七號docking艙有異常引力場。”
林疏桐踩著合金地板疾跑,白大褂在身後揚起銳角,路過能量補給站時,正撞見程敘用機械義肢勾住懸浮控製台,金屬指節在光屏上敲出殘影:“媽的!空間褶皺裡鑽出來個大家夥,不是星獸,也不是機械族那套!”他的義肢接口處泛著過熱的紅光,顯然剛才強行突破了係統限製。
廣場儘頭的能量屏障正在波動,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一道銀灰色的梭形物體正從半空中的裂隙裡擠出來,表麵流淌著液態金屬般的光澤,落地時激起的衝擊波掀翻了三架巡邏機甲。萊昂的機械軍團已經形成包圍圈,能量炮口的藍光在艙壁上投下跳動的光斑,卻遲遲沒有開火——那物體外殼上布滿了類似星艦的能量紋路,卻又帶著植物藤蔓般的螺旋結構。
“彆開火!”薇薇安的精神力像水波般擴散開來,淺粉色長發無風自動,“裡麵有生命信號,很微弱,但……很乾淨。”她紫眸微眯,忽然按住太陽穴輕呼一聲,“它在傳遞信息,用圖像!”
隨著她的話音,那梭形物體的外殼泛起漣漪,投射出全息影像:破碎的星係,燃燒的星球,還有一群長著蝶翼的藍色生物正在抵抗暗物質流。最後畫麵定格在一枚懸浮的晶體上,通體碧綠,像是凝結的極光。
“這是……”林疏桐忽然攥緊了拳頭,白大褂下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晶體的形態,與她體內星淵火種的核心結構有著驚人的相似,隻是顏色截然相反。
“林隊小心!”沈星遙的聲音裹挾著風撲來,他懷裡抱著個哇哇大哭的星獸幼崽——是南星新收養的小家夥,不知怎麼從育嬰艙跑了出來。沈星遙的治愈能力正透過掌心散發著暖金色的光,卻在靠近那梭形物體時被彈開,手背瞬間浮現出細密的紅疹。
葉婉音立刻上前按住他的手腕,兒科醫生特有的溫柔嗓音此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退後!這不是物理傷害,是能量排斥。”她素色的醫生服袖口沾著剛調配的鎮定劑,指尖劃過沈星遙的皮膚,紅疹處泛起淡淡的銀光,“像過敏,但根源是能量頻率衝突。”
就在這時,梭形物體的頂端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裡麵蜷縮的身影。那是個看起來約莫二十歲的少年,銀藍色短發像被揉亂的星團,額間嵌著塊菱形的綠晶,正隨著呼吸閃爍。他穿著類似植物纖維的白色長袍,袖口繡著與星艦外殼相同的螺旋紋,最惹眼的是背後那對半透明的蝶翼,此刻正無力地垂著,邊緣泛著灰敗的色澤。
“他快不行了。”顧清越已經打開了便攜醫療箱,淺藍色的醫生服在機甲的陰影裡格外顯眼,“生命體征低於標準值百分之四十,能量流失速度堪比……”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堪比當年溫清晏修補時空裂縫的時候。”
這句話像塊冰投入滾油,廣場上的喧鬨瞬間凝固。林疏桐的睫毛顫了顫,白大褂下的手不自覺地撫上心口——那裡藏著溫清晏留下的唯一信物,一枚能隨星淵火種共鳴的金屬片。
“讓開。”她的聲音很輕,卻讓圍著的機甲自動分開一條通路。走到梭形物體前時,那少年忽然睜開眼睛,竟是純粹的碧綠色,像將整片森林的春光都揉了進去。四目相對的刹那,林疏桐體內的星淵火種猛地躁動起來,胸口傳來灼熱的痛感。
“找到你了……星淵之主。”少年的聲音氣若遊絲,蝶翼忽然劇烈震顫,灑下一片熒光粉塵。那些粉塵落在地上,竟長出了細小的綠色藤蔓,沿著金屬地板的縫隙蔓延,開出米粒大的白花。
“這是……植物族的生命花粉?”珀耳塞福涅·花語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她綠色的發絲間還纏著晨露,顯然是剛從培育艙趕來,“但帶著空間能量的氣息,不可能……”
變故就在此刻發生。那些藤蔓突然瘋長,瞬間織成巨大的網,將廣場中央的人都圈了進去。艾莎的冰雪魔法及時凍結了藤蔓尖端,冰晶在藍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羅伊!”
“來了!”火焰戰士的紅發無風自動,古銅色皮膚下的血管仿佛有岩漿在流動。他一拳砸向地麵,火浪沿著藤蔓蔓延,卻在接觸到那少年的綠晶時詭異地熄滅了,隻留下焦黑的痕跡。
“沒用的。”少年忽然笑了,碧色眼眸彎成月牙,“這是我們星蝶族的‘接引藤’,除非……”他的目光掃過林疏桐,“星淵火種自願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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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敘的機械義肢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他盯著光屏罵了句臟話:“這玩意兒在改寫空間站的能量矩陣!蘇瑾,把你的ai拉出來遛遛!”
蘇瑾抱著平板電腦從人群裡擠出來,齊肩短發被汗水濡濕,貼在臉頰上:“早試過了!對方的代碼像活的一樣,我的防火牆……”她猛地拍了下屏幕,“又被啃了一塊!”
“讓我來。”葉淩霄不知何時站到了蘇瑾身後,他灰色的風衣下擺掃過地麵的藤蔓,“我剛從ai核心區過來,帶了最新的反編譯程序。”他的指尖在蘇瑾的平板上跳躍,指甲修剪得乾淨利落,“但需要有人吸引它的注意力。”
林疏桐忽然向前一步,星淵火種的光芒透過白大褂滲出來,在地麵投下金色的光斑:“我來。”她走到少年麵前,掌心貼上他額間的綠晶,“你想做什麼?”
接觸的瞬間,無數畫麵湧入腦海:破碎的星蝶星係,暗物質流中掙紮的蝶翼,還有一枚與綠晶相似的晶體墜入黑洞……林疏桐猛地後退,撞到顧清越懷裡,對方立刻扶住她的肩,淺灰色的眼眸裡滿是擔憂:“疏桐?”
“他是來求救的。”林疏桐喘著氣,白大褂的前襟已經被冷汗浸透,“星蝶族快滅絕了,他們的母星被暗物質流吞噬,隻剩下這最後一艘種子艦。”她看向那少年,“你要的不是共鳴,是火種的能量,對不對?”
少年的蝶翼抖了抖,落下更多熒光:“是,也不是。”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綠晶的光芒黯淡了幾分,“暗物質流後麵跟著‘噬能蟲’,它們會吞噬一切能量體,包括星淵火種。我們需要聯合所有擁有本源能量的文明,才能……”
“聯合個屁!”雷掣的暴喝打斷了他,藍色皮膚因憤怒而發亮,“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第二個虛空織夢者?”他周身的雷光劈啪作響,“先吃我一雷再說!”
“住手!”南星突然擋在少年麵前,及腰的綠發垂在胸前,額間的星點胎記閃閃發亮,“星圖不會說謊,三個月前我就觀測到星蝶星係的異常,他們的航道……”她指向全息星圖,“是朝著我們來的,但一直在減速,像是在害怕什麼。”
就在這時,薇薇安發出一聲痛呼,淺粉色長發瞬間變得慘白:“精神屏障被穿透了!有東西……正在穿過空間裂隙!”她紫眸圓睜,指著剛才梭形物體出現的地方——那裡的空間褶皺正在擴大,隱約能看到暗紫色的霧氣。
“是噬能蟲!”少年的聲音帶著絕望,“它們還是追來了!”他突然抓住林疏桐的手,綠晶與星淵火種的光芒交織在一起,“相信我!否則整個星盟都會變成宇宙塵埃!”
林疏桐看著他碧色眼眸裡的決絕,又看了看周圍同伴們複雜的表情——艾莎的冰棱已經蓄勢待發,羅伊的火焰在掌心跳動,萊昂的機甲炮口重新亮起藍光。她忽然想起溫清晏犧牲前的眼神,同樣的堅定,同樣的不容置疑。
“顧清越,準備能量傳輸。”她的聲音平靜下來,白大褂在能量流中輕輕擺動,“程敘,把所有星艦的備用能源調到中央廣場。蘇瑾,讓你的ai配合葉淩霄,給我守住核心係統。”
“你瘋了?”蘇瑾的尖叫幾乎破音,“萬一他是騙子……”
“那就一起死。”林疏桐笑了笑,掌心的金光愈發熾烈,“總比坐以待斃強。”她轉向那少年,“我叫林疏桐,星盟的臨時指揮官。你呢?”
“我叫星澈。”少年的蝶翼終於舒展開來,在金光中泛著翡翠般的光澤,“星蝶族最後的守護者。”
能量共鳴的瞬間,整個空間站仿佛被投入熔爐。林疏桐感覺體內的星淵火種正在順著手臂流向星澈,每一寸血管都像在燃燒。顧清越的手按在她的後心,溫和的能量源源不斷地湧入,帶著他特有的草木清香。
“堅持住。”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帶著手術室裡消毒水的味道,卻奇異地讓人安心,“我在。”
星澈的綠晶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將兩人包裹其中。林疏桐最後看到的,是星澈蝶翼上浮現出的古老紋路,與星淵火種的核心圖案完美契合,像兩塊失散已久的拚圖。
空間裂隙裡的暗紫色霧氣越來越濃,隱約傳來蟲鳴般的嘶嘶聲。艾莎的冰雪與羅伊的火焰在屏障上交織出絢麗的光帶,程敘的機械義肢發出超負荷的嗡鳴,薇薇安的精神力像緊繃的弦——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這場豪賭的結局。
林疏桐在意識的邊緣,仿佛聽到了溫清晏的笑聲,像春風拂過解凍的湖麵。她想,這一次,他們應該也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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