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釘鎮的防禦工事在黯蝕侵蝕體的第七次衝擊下,發出瀕死般的呻吟,仿佛風中殘燭最後的顫動。東邊的合金柵欄早已徹底垮塌,扭曲的金屬如同被揉皺的紙團,灰黑色的粘液在斷壁上凝結成鐘乳石狀的結晶,表麵泛著油膩的光澤,每一次震動都會有細碎的粉末簌簌落下,在空中劃出微小的弧線,如同死神的歎息。
淩星靠在臨時搭建的掩體後,這掩體由廢棄的合金板和石塊倉促堆砌而成,表麵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凹痕,都是黯蝕粘液腐蝕和能量衝擊留下的痕跡。星塵鑰匙的能量在他體內衝撞,像一群脫韁的野馬,讓他的視線陣陣發黑,眼前不時閃過黑白相間的雪花點——剛才為了淨化被侵蝕的了望塔,他幾乎耗儘了所有力氣,現在連握緊拳頭都覺得吃力,指關節發出“咯吱”的輕響,像是不堪重負的齒輪。
“第三小隊的防禦網快撐不住了!”鐵匠的吼聲從通訊器裡傳來,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還夾雜著金屬撕裂的刺耳聲響,“它們的腐蝕性粘液能溶解能量屏障,這玩意兒對高階侵蝕體沒用,跟紙糊的一樣!”
淩星掙紮著站起身,膝蓋傳來一陣酸軟,他用手撐了一下地麵才穩住身形。手腕上的星塵鑰匙突然迸發出銀白微光,光線柔和卻不容忽視,在地麵投射出半透明的星圖,星圖上的線條還在微微晃動,仿佛有生命般。
他驚訝地發現,那些灰黑色的侵蝕體正在按照某種規律移動,形成一個不斷收縮的螺旋陣形,像一個正在擰緊的漩渦,而陣眼的位置恰好是鎮中心的能量轉換器殘骸,那裡散發著不祥的氣息,仿佛是所有危險的源頭。
“它們在圍獵我們,像狼群圍堵獵物。”月璃的聲音帶著罕見的凝重,她平日裡總是帶著一絲淡然,此刻眉頭卻緊緊蹙起,精致的臉龐上滿是嚴肅。
她的玉佩懸浮在掌心,藍光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能量軌跡,像飄動的發絲,“這些生物能通過某種頻率共享意識,就像蜂群一樣,有一個統一的指揮核心。你看那裡——”她指向西北方向的煙塵,那裡的灰黑色更濃鬱,仿佛被墨汁浸染過,“體型最大的那頭侵蝕體一直在釋放引導信號,它就是那個指揮者。”
淩星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一頭足有五米高的巨型侵蝕體正站在廢墟頂端,像一座移動的小山,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它的膜翼展開如蝙蝠的翅膀,邊緣呈現出不規則的鋸齒狀,每一次扇動都會灑下灰黑色的粉末,粉末在空中飄散,如同細小的灰燼,落在地上便會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那些粉末落在地上,立刻生長出藤蔓狀的結晶,結晶的生長速度快得驚人,迅速封鎖著鎮民的退路,像一張不斷收緊的網,將所有人困在其中。更令人心驚的是,這頭怪物的額頭上有一塊菱形的紅色晶體,閃爍的頻率與星塵鑰匙驚人地相似,像是在進行某種呼應,又像是在挑釁。
“那是能量引導核心。”鎮長老的機械義眼突然放大畫麵,紅光在巨型侵蝕體身上掃過,留下一道道紅色的軌跡,清晰地勾勒出怪物的輪廓和能量流動,“鏽鐵七號的礦道裡有過記載,這種高階個體能強行同化周圍的黯蝕能量,形成範圍性汙染場,被汙染的地方寸草不生,所有生命都會被轉化為黯蝕的養料。”
老人將數據板塞給淩星,數據板的邊緣有些發燙,上麵的能量曲線已經突破了危險閾值,紅色的線條刺眼奪目,像是在尖叫著警示,“再不想辦法摧毀它,我們都會變成結晶的養料,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淩星低頭看向數據板,屏幕邊緣跳動的“矽基遺跡能量頻率89.7赫茲”字樣讓他心頭一震——這組數字與父親日誌裡夾著的舊礦脈勘探報告上的標記完全一致。他正想追問,手腕上的星塵鑰匙突然滾燙起來,像是揣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灼燒著他的皮膚。一段破碎的信息直接烙印在意識裡:【矽基文明克製手段:高頻聲波】。
記憶突然翻湧,他想起小時候在星塵號的儲藏室裡,曾見過父親擺弄一台布滿灰塵的聲波鑽機模型,當時父親笑著說“這玩意兒能震碎最頑固的矽基結晶,是礦場的‘開路先鋒’”。
“鐵匠大叔,能啟動礦道裡的聲波鑽機嗎?”淩星對著通訊器大喊,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變調,同時將鑰匙能量注入地麵,銀白色的光紋沿著結晶藤蔓蔓延,像流水一樣,暫時阻止了它們的生長,為鎮民們爭取了一絲喘息的時間,“要最高頻率的那種,能震碎岩層的!”
“那玩意兒早就該報廢了,零件都快鏽成一團了!”鐵匠的聲音帶著喘息,背景裡還能聽到沉重的喘息聲和金屬撞擊聲,顯然他那邊的戰鬥也十分激烈,“但我可以試試改裝能量轉換器的核心,不過需要十分鐘——”通訊器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像是指甲刮過金屬板,隨後是重物倒塌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發疼,通訊就此中斷,隻剩下滋滋的電流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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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星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了冰窖,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看向西北方向,那裡的煙塵中突然升起一股灰黑色的能量柱,能量柱扭曲著,散發著不祥的氣息,正是鐵匠小隊的防禦位置。很明顯,鐵匠他們遭遇了不測。
月璃的玉佩劇烈震顫,藍光瞬間黯淡下去,像即將熄滅的燭火,她的聲音帶著悲傷和絕望:“他們的生命信號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沒時間哀悼了,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淩星咬碎了牙,血腥味在口腔裡彌漫,帶著鐵鏽般的味道,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沉溺於悲傷的時候,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戰鬥,“月璃,用你的玉佩乾擾那頭巨型侵蝕體的信號;鎮長老,組織能戰鬥的人掩護我,我去炸掉能量轉換器的殘骸,引發連鎖爆炸,這是唯一的活路。隻有這樣,才能清除周圍的黯蝕能量,為大家爭取撤離的時間。”
鎮長老的機械臂突然抓住他的肩膀,金屬手指幾乎要嵌進肉裡,冰冷的觸感透過衣服傳來,帶著老人的焦急和不舍:“那會把整個鎮子都掀翻的!還有兩百多個平民沒撤離,他們會被埋在下麵的!你不能這麼做,太冒險了!”
“留著它才是等死!”淩星甩開他的手,動作帶著一絲決絕,星塵鑰匙的光芒順著手臂爬上臉頰,在眼角形成一道銀白紋路,像一道閃電的痕跡,散發著堅定的光芒,“能量轉換器的核心還殘留著星穹結晶,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能淨化黯蝕汙染,這是唯一的辦法,沒有退路了!如果不這麼做,所有人都會被黯蝕吞噬,變成沒有意識的怪物!”
月璃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微涼,玉佩與鑰匙的光芒交織成螺旋狀,像兩條纏繞的蛇,散發著和諧的能量波動:“我跟你一起去。我的血脈能暫時凍結結晶的連鎖反應,給平民爭取撤離時間。我們一起行動,成功的幾率會更大。”她的冰藍色眼瞳裡沒有絲毫猶豫,清澈而堅定,“永凍星的古籍說,平衡不是逃避毀滅,而是選擇犧牲的方式,有時候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我們必須向前衝。”
鎮長老看著他們緊握的手,感受到兩人身上散發的決心,突然歎了口氣,那聲歎息裡充滿了無奈和沉重,機械義眼的紅光轉向幸存的鎮民:“所有能拿起武器的,跟我來!我們要給這兩個孩子爭取十分鐘,哪怕用命填也要填夠!為了活下去,為了給死去的人報仇,我們必須戰鬥!”
突圍的道路比想象中更艱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黯蝕侵蝕體似乎預判了他們的路線,從兩側的廢墟中湧出,形成夾擊之勢,像兩堵移動的牆,將他們困在中間。這些生物的形態又發生了變異,比之前更加猙獰,尾部的尖刺分裂成三叉狀,像一把惡毒的叉子,射出的粘液在空中會爆裂成無數小滴,像下雨一樣,沾到皮膚就會產生灼燒般的疼痛,皮膚立刻會紅腫起泡,痛苦不堪。
“左邊交給我!”月璃的長袍突然展開,像一朵盛開的銀色花朵,飄逸而堅韌。玉佩的藍光在她身前形成半透明的冰牆,冰牆光滑而堅固,粘液落在上麵立刻凝結成黑色的冰雕,形態各異,如同一件件詭異的藝術品,“你的鑰匙能量要省著用,後麵還有硬仗要打!保護好自己,我們不能都倒下!”
淩星點點頭,將能量集中在腳下,銀白色的光紋如漣漪般擴散,一圈圈向外延展。被光紋觸及的侵蝕體瞬間停滯,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膜翼上的紋路變得混亂不堪,失去了原本的規律,暫時失去了攻擊能力。他趁機衝出缺口,卻發現前方的街道已經被結晶藤蔓徹底封鎖,那些黑色的藤蔓粗壯而堅韌,上麵還掛著鎮民的衣物碎片,像是悲傷的遺物,訴說著曾經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