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陸艇的警報係統突然響起時,淩星正用超聲波清洗祖父的徽章。淡藍色的能量波在容器裡蕩開漣漪,將縫隙裡的隕石塵埃震成細小的光點,而凱的機械手指正懸在導航係統上方,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
“我們需要停靠。”凱的聲音比星帶的隕石風更冷,機械眼死死盯著屏幕上的廢棄坐標,那裡的空間站殘骸像具漂浮的金屬骨架,“就在前麵。”
淩星的目光掃過危險指數——輻射等級8.9西弗,結構完整性31,足以讓任何飛行員繞道而行。“那是放逐者監獄遺址,聯盟手冊裡標記為‘永久禁入’。”他關閉清洗程序,徽章在掌心泛著溫潤的光,“我們的時間隻剩59小時。”
凱沒有退讓。他的機械臂突然按住控製台,金屬關節的壓力讓麵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必須去。”他的聲音裡帶著罕見的顫抖,能量管的紅光在脖頸處急促閃爍,“那裡有解開能量抑製網的方法,也是...我父親最後的贖罪地。”
登陸艇穿過空間站的破損穹頂時,淩星聞到了鐵鏽與臭氧混合的氣味。docking裝置與空間站對接的瞬間,整座監獄突然亮起應急燈,淡紅色的光線照亮了布滿劃痕的走廊,牆上的刻字在光影中扭曲,像無數隻伸出的手。
“矽基的放逐製度。”凱的靴底踩在碎玻璃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他指著牆上的家族徽記——那上麵被劃了道斜杠,“背叛盟約者會被剝奪核心能量,困在這裡直到係統完全失效。”
淩星的手按在腰間的激光槍上。走廊兩側的牢房裡堆滿了金屬殘骸,有些還保持著人形,矽基特有的能量結晶從裂縫裡滲出來,在地上積成閃爍的小水窪。他注意到每個牢房的編號前都刻著鑰匙圖案,從1到3,唯獨缺了4。
“這些是...”
“鑰匙守護者的叛徒。”凱在37號牢房前停下,金屬門早已鏽成廢鐵,門框上的刻字還很清晰,“我父親的牢房。”
淩星走進牢房時,靴底粘到了某種粘稠的液體。他用探針挑起一點——那是矽基的能量體液,在暴露環境下會呈現珍珠母貝的光澤,而牆壁上的刻字就是用這種液體寫成的,筆畫裡還殘留著微弱的能量波動。
“‘平衡不是控製’。”淩星輕聲念著,指尖拂過那些凹凸不平的文字,“這是你父親寫的?”
凱的機械眼投射出掃描光束,將刻字轉化成三維模型。“他在這裡刻了七年,每天重複相同的話。”模型突然亮起,顯示出文字間隱藏的星圖,“直到係統能源耗儘的前一天,他還在修正第四把鑰匙的坐標。”
淩星的呼吸頓了半秒。那些星圖的誤差範圍不超過0.5光年,與他們從定位器獲取的信息完全吻合,隻是多了個被紅圈標記的區域——平衡聖殿的能量核心。
“三代前的先祖確實試圖獨占鑰匙。”凱突然開口,機械臂的關節因為用力而哢哢作響,“他們認為矽基才能真正理解平衡的本質,結果在爭奪中導致第四把鑰匙墜入...”
“墜入域外裂隙?”淩星想起曾祖父日記裡的記載,聯盟紀年221年,第四把鑰匙在交接儀式後神秘失蹤,所有搜索隊都無功而返。
“不。”凱的聲音低得像耳語,“是被先祖故意藏起來了,他以為能通過研究鑰匙獲得超越碳基的力量。”
牢房角落的全息記錄儀突然發出微弱的嗡鳴。那東西看起來像塊鏽蝕的金屬板,邊緣嵌著兩個菱形凹槽,尺寸與他們的家族徽章完全匹配。淩星注意到凹槽周圍刻著細小的共振頻率——11.618,盟約的黃金比例。
“父親留下的最後信息。”凱的機械手指懸在記錄儀上方,卻遲遲沒有落下,“需要兩把徽章同時激活,碳基的生物電場與矽基的量子頻率必須...”
“必須完全同步。”淩星摸了摸胸口的徽章,突然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將家族最核心的身份標識,與一個剛剛坦白家族曾背叛盟約的矽基共享,“如果頻率偏差超過3,會觸發什麼?”
“記錄儀會自毀,連同這裡所有的信息。”凱後退半步,露出記錄儀的全貌,“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換作是...”
“不是信任的問題。”淩星的指尖劃過徽章背麵的刻字,那是祖父在他成年時親手刻下的家訓:“疑而不惑,信而不盲從”,“這枚徽章承載著碳基聯盟的信任,我不能...”
“那科恩的威脅呢?能量抑製網呢?”凱的聲音突然拔高,機械眼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你以為聖殿外圍的防禦係統是憑空出現的?那是用我父親的研究成果改造的,隻有他留下的方法才能...”
“我需要時間。”淩星走到牢房門口,望著走廊儘頭閃爍的紅光。那裡的陰影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金屬摩擦的聲音順著通風管道傳來,像有人在跟蹤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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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調出登陸艇的外部監控——三具暗影守衛正順著空間站的外壁爬行,光學傳感器的紅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動作模式與月璃描述的實驗體完全一致。
“他們找到我們了。”淩星的激光槍瞬間出鞘,“最多十分鐘就會突破外層防禦。”
凱的機械臂立刻展開成防禦姿態,粒子炮的充能指示燈開始閃爍。“記錄儀的啟動需要九十秒,同步過程中我們無法...”
“我知道。”淩星深吸一口氣,將家族徽章從領口取出。金屬表麵還殘留著他的體溫,背麵的家訓在紅光中若隱若現,“如果這是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