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沒有回首都。
當周首長宣布她為“y專項調查組”全權負責人時,所有人以為她會順勢入住中央特派接待酒店——那棟金碧輝煌、安保森嚴的國賓樓,象征著權力與榮耀的交接點。
她卻轉身,走向停在遠處的一輛滿是泥漬的軍用吉普。
“夜隊?”老鐵從副駕駛跳下來,手裡還拎著半包泡麵,“你真住基地去?那地方連暖氣都沒修好。”
“戰壕比地毯更讓人安心。”夜陵拍了拍車門,目光掃過遠處燈火通明的賽場,那把插在擂台中央的戰術刀仍佇立如碑,烈風布條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她沒再看一眼那些閃爍的鏡頭、喧囂的記者、試圖靠近攀談的官員。
她隻記得陸昭陽還在昏迷,而這場勝利,不是終點,是刀鋒切入骨肉的第一道裂口。
舊軍事基地位於城郊廢棄防區,曾是冷戰時期的地下指揮所,牆體斑駁,鐵門鏽蝕,連監控係統都是十年前的老型號。
但這裡清淨,沒有耳目,沒有“安排好的消息”,也沒有虛偽的掌聲。
她把指揮所設在b3層原通訊中心,一張行軍床、一台加密服務器、一麵貼滿線索的黑板,就是全部家當。
淩晨兩點,周首長來了。
他穿著筆挺的軍大衣,肩章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冷光,身後跟著兩名警衛,卻揮手讓他們留在門外。
“你這是在跟體製叫板?”他聲音低沉,不怒自威。
夜陵正坐在電腦前,十指翻飛,調取“蜂巢響應”係統的原始日誌。
屏幕上滾動著密密麻麻的時間戳與權限記錄,像一條深埋地底的毒蛇脊椎。
她頭也不抬:“我沒有叫板。我隻是選擇站在能看清真相的地方。”
“你現在是國家代表,全世界都在看著你。你不該住這種地方,你得有樣子。”
“我的樣子?”夜陵終於抬頭,右眼在黑暗中微微一縮,金芒掠過——那是係統殘留的痕跡,如今已不再控製她,而是與她共生。
她扯了扯作訓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那道陳年燒傷疤痕,又指了指手腕上的條形碼。
“我這身皮,是戰壕裡一層層磨出來的。我能睡泥地,能啃壓縮餅乾,能在零下三十度背戰友走二十公裡。我要的不是待遇,是權限——無審查、無乾預,直接調用七大軍區情報網絡,包括‘蜂巢’底層日誌和‘容器計劃’生物密鑰記錄。”
周首長沉默。
良久,他緩緩摘下軍帽,放在桌上。
“中央等你這句話,等了二十年。”
他按下腕表,一道加密信號發出。
三分鐘後,夜陵的終端彈出一串綠色代碼——【y級權限解鎖完成】。
她沒道謝,隻是指尖一動,開始下載“蜂巢響應”倒計時觸發記錄。
數據流如瀑布傾瀉。
然後,她看到了。
蜂巢啟動密鑰,並非隨機生成,而是由三個生物密鑰同步驗證觸發——三位現任軍情高官,全部參與過“涅盤備忘錄”的簽署。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不是入侵,不是背叛,是自願。
他們不是被操控者,他們是發起者。
夜陵靠在椅背上,輕輕呼出一口氣,像是要把二十年的憋屈都吐出來。
“係統曾告訴我,最強的武器是信息。”她低聲說,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但現在我知道了,最危險的信息,是那些被包裝成‘忠誠’的謊言。”
她沒上報。
她讓老鐵把數據加密打包,偽裝成“國際特戰賽事技術複盤報告”,標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附件裡卻藏著足以掀翻整個軍情體係的炸彈。
發送名單,是七大軍區共十七名基層特戰隊長——那些曾在邊境線拚過命、拿命換過勝利的人。
也是她通過係統暗中比對出的“y係列基因標記”攜帶者。
“我不信上層。”她合上電腦,望向窗外漆黑的夜,“但我信戰士。”
三天後。
十七封回信,十七份血樣申請。
五人確認攜帶y基因標記。
其中一人,在視頻連線中紅了眼眶,聲音發抖:“我……我帶隊清剿邊境毒巢,殲敵四十七人,無一俘虜。戰後慶功會上,首長說我們是英雄……可我現在查到,那支毒團,有婦女,有孩子……我們殺的,不是敵人,是‘清洗目標’。”
他哽咽著,拳頭砸在桌上:“我從沒想過,我打的每一場勝仗,都是彆人安排的‘清洗’。”
夜陵靜靜聽著,沒打斷。
她錄下了每一句話,每一聲痛哭,每一段被蒙蔽的榮耀。
然後,她在專項組內網發布通知:首次閉門會議,代號“破曉”。
大屏幕上,鳳凰最後的影像緩緩播放。
那位曾是“涅盤計劃”首席科學家的女人,躺在血泊中,眼神清明:“他們不是被操控……是被信念綁架。他們以為自己在守護秩序,其實是在執行屠殺。而最可怕的是——他們至死,都覺得自己沒錯。”
會議室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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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陵站在中央,作訓服未換,軍靴沾泥,像剛從戰場上歸來。
她看著每一位與會者,聲音平靜,卻如刀鋒劃過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