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站走廊的頂燈在淩晨三點泛著冷白的光,夜陵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那支應急吸入器。
金屬外殼被體溫焐得溫熱,她想起方才阿芽哮喘發作時,自己幾乎是本能地從戰術腰帶側袋抽出它——動作熟稔得像刻進骨血裡的程序。
係統提示音在腦中清晰響起:“神經電波同步率提升,記憶融合度42→43。”
她閉了閉眼,前世訓練營的畫麵突然閃回。
潮濕的地下室裡,七個孩子蜷縮在牆角,其中紮著羊角辮的女孩正劇烈咳嗽,藍白條紋病號服被冷汗浸透。
戴金絲眼鏡的教官捏著針管冷笑:“注射‘覺醒劑’是成為精英的第一步,扛不住?廢物就該淘汰。”夜陵猛地睜眼,指甲掐進掌心,指節因用力泛白——這吸入器的紋路,和前世實驗室用來壓製“覺醒劑”副作用的應急裝置,分毫不差。
“夜陵同誌。”
高參謀的聲音像根冰錐,刺破她的回憶。
夜陵抬眼,看見他不知何時已走到麵前,藏青製服筆挺得沒有一絲褶皺,左手拎著的檔案袋上,那個暗紋母巢漩渦標誌在燈光下泛著幽光。
她注意到他右手小指不自然地蜷著——方才突襲防空洞時,這個位置挨過流彈。
“陸隊長讓我來轉達總部指示。”高參謀將檔案袋放在她膝頭,指尖有意無意劃過她臂彎的傷口,“先處理傷口,稍後去作戰室開會。”
夜陵盯著他的指尖,突然抓住他手腕,用力按在長椅扶手上。
高參謀瞳孔驟縮,正要發作,卻見她垂眸盯著他袖口露出的手表——卡地亞藍氣球,表冠處有道極淺的劃痕。
三天前魏沉舟據點監控裡,那個穿黑風衣的背影抬手看時間時,表冠劃痕的位置一模一樣。
“鬆手。”高參謀壓低聲音,手腕青筋暴起。
夜陵鬆開手,指尖擦過檔案袋上的漩渦紋:“這標誌,和魏沉舟實驗室牆上的符號,挺像。”
高參謀的喉結動了動,轉身時軍靴跟磕在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
夜陵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突然摸出手機給陸昭陽發消息:“查高參謀的家屬賬戶,近半年有沒有大額境外轉賬。”
審訊室的單向玻璃映出夜陵的影子,她盯著玻璃另一側的魏沉舟。
這個前特種兵戴著手銬靠牆而坐,嘴角的血漬還沒擦乾淨,卻笑得像隻看見獵物的狐狸。
“你救了一個,可名單上有十七個。”他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耳語,“他們都在等‘覺醒’。”
夜陵的係統在視網膜上投射出唇語解析:“十七個實驗體,k01到k17,阿芽是k16。”她調出係統回放,魏沉舟被捕時右肩下沉0.3厘米的畫麵被無限放大——舊傷複發的微動作,和三年前邊境伏擊戰的醫療記錄完全吻合。
那次戰鬥,陸昭陽為救隊友暴露位置,官方記錄是“流彈誤傷”,可現在看,那枚本該擊中陸昭陽的狙擊彈,分明是衝魏沉舟去的。
“滅口未遂。”夜陵低聲說,指節叩了叩玻璃。
魏沉舟抬頭,兩人隔著玻璃對視,他眼底的瘋狂幾乎要溢出來:“他們選中你,是因為你比我們更適合當容器——”
“我是清道夫。”夜陵打斷他,轉身時係統彈出新提示:“戰術預判·初級觸發,魏沉舟下一句話會提及‘7’。”她腳步微頓,果然聽見魏沉舟輕笑:“7很快就會來找你,到時候你就知道,誰才是真正的——”
“閉嘴。”看守員拍了下鐵門,魏沉舟的聲音戛然而止。
作戰室的投影儀亮起來時,陸昭陽正用指節敲著桌麵。
高參謀坐在他右側,鋼筆在筆記本上劃出重重的痕跡;沈野靠在門邊,狙擊手套還沒摘,指腹摩挲著戰術刀的纏繩。
“封鎖防空洞現場,成立專項調查組。”陸昭陽的聲音像敲在鋼板上,“所有物證暫存烈風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