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室走廊的聲控燈隨著夜陵的呼吸明滅。
她背貼著斑駁的牆皮,鞋底暗格裡的u盤硌得腳踝生疼。
係統突然在腦海裡推送音頻——是陳曉雯的遺書錄音,電流雜音裡,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哥,我撐不住了……他們連死都不讓我清白。”
夜陵的睫毛劇烈顫動,指尖掐進掌心。
她閉眼前一秒,眼前閃過剛穿越時的場景:養父母將她的行李箱扔出彆墅大門,真千金站在玄關處垂眸撥弄珍珠手鏈,說“姐姐還是彆鬨了”。
那時她也像陳警官現在這樣,被最該信任的人捅了一刀。
“哢嗒。”
醫療室的推門聲驚得她猛地睜眼。
趙小滿裹著病號服坐在床頭,輸液管裡的藥水正一滴一滴砸進她蒼白的手背。
女孩看見她的瞬間,眼淚“刷”地湧出來,帶倒了床頭櫃上的保溫杯,玻璃碎片混著溫水濺在夜陵作戰靴上。
“他們說我是累贅……”趙小滿抽噎著抓住她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戰術手套裡,“演習時我躲在集裝箱後麵發抖,陳教官的子彈擦著我耳朵飛過去,我連戰術背心都穿反了……可我不想拖後腿……”
夜陵蹲下來與她平視。
趙小滿手臂上的縫合線像條猙獰的蜈蚣,讓她想起前世訓練營裡那個咳血被淘汰的孩子——同樣的,在泥坑裡爬了三天三夜,最後被擔架抬走時還攥著未完成的地圖。
她伸手輕拍趙小滿後背,觸感透過病號服傳來,薄得像片隨時會碎的紙。
“你活下來了。”她聲音放軟,“在雨林裡,能活著從伏擊圈爬出來的,都是最狠的狼崽子。”
趙小滿的抽噎聲頓住,帶著鼻音抬頭:“真的?”
“真的。”夜陵站起身,餘光掃過牆角的監控攝像頭——鏡頭微微偏轉,露出被膠布粘住的紅外燈。
係統提示音適時響起:【檢測到遠程訪問痕跡,ip跳轉路徑與“灰鴉”慣用節點匹配】。
她彎腰撿起保溫杯碎片,順手將醫療室備用存儲卡揣進褲兜,動作自然得像在幫人收拾殘局。
“睡吧。”她替趙小滿掖好被角,“明天我教你怎麼把戰術背心穿得比子彈還快。”
離開醫療室時,消毒水味混著雨後青草香鑽進鼻腔。
夜陵摸出戰術平板,屏幕上跳動著“灰鴉”的ip追蹤進度條。
她望著走廊儘頭的靶場方向,那裡有盞燈還亮著——陸昭陽的戰術靴聲正從那邊傳來,每一步都踏得地磚咚咚響。
“夜陵。”
陸昭陽站在靶場鐵絲網前,作訓服領口解開兩顆,露出鎖骨處淡粉色的舊疤。
他手裡捏著張彈孔密布的靶紙,最中心的十環被他用紅筆圈了又圈。
“你有證據。”他聲音沉得像塊鉛,“為什麼不報?”
夜陵望著遠處被風吹得搖晃的靶標。
子彈穿過空氣的嗡鳴還在耳邊回響,像極了前世任務裡敵方狙擊手的鎖定音。
她摸出那張從檔案室偷拍的結案報告,紙張邊緣還沾著複印機的碳粉:“報了,他就完了。可誰來救他?”
“他是臥底!”陸昭陽捏緊靶紙,指節發白,“演習時用實彈,差點弄死趙小滿——”
“他是被逼瘋的警察。”夜陵打斷他,將結案報告拍在他胸口,“陳曉雯墜樓那天,三個目擊護士‘調崗’,監控硬盤‘損壞’,屍檢報告寫著‘自殺無他因’。你說紀律不容挑戰,那被挑戰的紀律,憑什麼要他用命來買單?”
陸昭陽低頭看報告,喉結動了動。
風掀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眉間深深的褶皺。
靶場的探照燈突然亮起,照得他眼底的動搖無所遁形:“可紀律是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