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法司的審判廳內,燈光冷白,照得人影如刀刻。
陸昭陽站在被告席上,肩章鋥亮,卻像一道刺眼的傷疤。
他沒穿全戰術外甲,隻披了件作訓服,袖口還沾著雷達站廢墟的灰。
三名監察官端坐高台,目光如釘,一字一句念出指控:“陸昭陽,你於未經批準情況下,擅自調動‘烈風’三號戰術單元,接應通緝人員夜陵,致境外武裝滲透事件升級,嚴重違反《戰時軍令條例》第七條、第十二條,構成包庇叛逃、違抗軍令兩項重罪。”
話音落,全場死寂。
旁聽席角落,沈野靠牆而立,指節捏得發白。
他知道,這不是審判,是清洗的開始。
陸昭陽緩緩抬頭,嘴角竟揚起一絲笑。
他沒看監察官,而是透過防彈玻璃,望向外麵那個靜立的身影。
夜陵站在走廊儘頭,一身黑衣,左眼覆著半片戰術護目鏡,發絲被通風口的風吹得微動。
她沒穿軍裝,也沒戴任何標識,可那股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煞氣,讓每一個路過的警衛都不自覺地偏開視線。
她沒進去。
她隻是站在那裡,像一柄出鞘未儘的刀。
陸昭陽收回目光,抬手,指尖扣住肩章。
“如果維護真相是犯法,”他的聲音不高,卻穿透了整個審判廳,“那我認罪。”
肩章被摘下,落在金屬台麵上,發出清脆一響。
那一刻,仿佛有風從虛空中卷起,吹過所有人的耳畔。
監察官臉色鐵青:“陸昭陽,你已被停職,立即交出所有權限,接受軟禁調查。”
兩名憲兵上前,架住他的手臂。
他沒反抗,走過玻璃牆時,腳步頓了頓,與夜陵的目光隔空相撞。
一秒,兩秒。
誰都沒說話。
夜陵動了。
她緩緩抬起手,將一根細長的鋼絲塞進門縫——那鋼絲上還凝著乾涸的血,是雷達站那一戰,她割斷敵人喉嚨時留下的。
陸昭陽看著那根鋼絲,忽然笑了。
門關上,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
沈野走過來,聲音壓得極低:“他為你扛了所有罪名,你打算怎麼辦?”
夜陵沒看他,目光越過層層哨崗,落在遠處烈風基地的旗杆上。
那麵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象征著秩序、編製、歸屬。
可她,早已被剔除在外。
“他們不給編製?”她終於開口,聲音冷得像夜裡的槍管,“行……那我就拉一支,不歸任何人管的隊伍。”
沈野眯起眼:“你要造反?”
“不。”她轉身,走向電梯,“我要讓他們看清楚——沒有軍籍,我也能撕了他們的遮羞布。”
北港東渠,廢棄靶場。
鏽跡斑斑的鐵板被立在塌了一半的射擊台上,夜陵用炭筆在上麵寫下一行字,字跡鋒利如刀:
“想活命的,來北港東渠。”
沒有署名,沒有聯係方式,可那一夜,風知道,血知道。
七點整,第一道腳步聲響起。
七名殘兵列隊而入——曾是懲戒小隊的底層作戰員,被派去送死,卻被夜陵一人突襲敵營救出。
他們臉上有疤,眼裡有火。
接著,兩名技術兵翻過圍牆,背著破舊的信號箱。
他們曾破解境外黑客攻擊,卻被高參謀以“越權操作”為由打入冷宮。
最後,一名女醫官踩著泥水走來,白大褂上還沾著藥漬。
她因揭發某高層用藥腐敗被構陷貪汙,檔案封死,再無晉升之路。
九個人,九道傷痕。
夜陵站在鐵板前,沒說話,隻將一根鋼絲纏上手指,輕輕一拉。
“啪!”
繩索斷裂,三枚懸掛的手雷從鐵板上方墜落,直衝地麵——卻在最後一寸被鋼絲穩穩吊住,滴溜溜打轉。
所有人屏住呼吸。
她笑了,笑得像夜裡的鬼:“你們怕?可戰場從不挑人膽小。”
死寂中,沈野從陰影裡走出,肩上扛著他的狙擊槍,槍管鋥亮,代號“守夜人”刻在護木上。
他把槍放在地上,道:“我當你們的‘眼’。”
夜陵點頭,聲音不大,卻如驚雷落地:
“代號——‘夜梟單元’。”
“第一任務:掀了北港3號倉庫的老底。”
眾人呼吸一滯。
那是軍方三級保密區,名義上儲存舊裝備,實則暗藏境外走私軍火交易鏈。
沈野皺眉:“沒授權,沒後勤,沒支援,你拿什麼打?”
夜陵沒答,轉身走向角落那台老式終端機。
屏幕布滿裂痕,鍵盤缺了兩鍵,可還能用。
她從戰術腰包掏出一個u盤,黑色,無標識。
插入。
屏幕上跳出一串密令,隨即開始上傳數據——全是她的作戰記錄:邊境突襲、敵後斬首、城市反恐……每一幀影像都帶著血腥與精準。
終端下方,一行小字緩緩浮現:
【外部數據通道開放,可同步作戰影像至軍方公開網絡】
沈野瞳孔一縮:“你要直播?”
“對。”她冷笑,手指敲下回車,“他們想把我變成‘失控的怪物’?好啊——那我就讓全世界,親眼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夜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