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靠在枯樹後,肩頭的血順著戰術外衣的纖維往下淌,滴落在沙地上,瞬間被風沙掩埋。
她能感覺到那枚芯片在靴子裡發燙,像是燒紅的鐵片貼著腳心,提醒她任務尚未終結。
頭頂的狙擊手沒再開第二槍——不是仁慈,是獵手在等獵物移動。
她喘了口氣,肺部像被刀片刮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可她不能停。
隻要這枚數據包還在她身上,敵人就不會放棄獵殺,而她,也絕不會讓陸昭陽他們白跑一趟。
【共感鏈接激活——信號源方位:北偏東23°,距離760米,心跳頻率142,情緒判定:殺意鎖定】
猩紅的係統提示在她視野中跳動,可這一次,血色波紋不再隻是被動接收,而是開始微微震顫,仿佛某種沉睡的神經被喚醒。
她猛然抬頭,望向山脊線。
風雪中,那道輪廓模糊的剪影早已消失,可她知道,陸昭陽就在那裡。
不隻是係統告訴她的,是她聽過無數次的呼吸節奏——短促、穩定、帶著一絲近乎偏執的專注。
那是他在訓練場潛伏時的習慣,像一頭蟄伏的豹子,連心跳都計算在開火的瞬間。
“你聽得到我嗎?”她在心裡默問。
沒有回應。但她不信命運,隻信實戰數據。
她咬破舌尖,劇痛讓她精神一震。
溫熱的血從齒間溢出,她將手掌按在冰冷的樹乾上,用血寫下三個數字——那是她測算出的狙擊手最佳伏擊點坐標。
指尖微動,以極慢的頻率眨眼,每三次為一組,對應摩爾斯碼的“點”與“劃”。
這是她前世在腦波通訊實驗中掌握的絕密技術,連係統都沒收錄。
而現在,她要把共感鏈接從“接收端”變成“發射器”。
——她不是在求救。
她在布網。
三公裡外,陸昭陽伏在岩石後,汗水順著眉骨滑落,混著沙塵在臉頰上劃出泥痕。
他盯著前方雷區邊緣的動靜,手指扣在扳機上,肌肉緊繃如弓弦。
可就在這時,耳邊仿佛響起一聲極輕的“左三步”。
不是幻聽。
他幾乎本能地側移三步,動作乾脆利落。
下一秒,一枚穿甲彈轟然擊碎他剛才立足的位置,碎石飛濺,頭盔邊緣被擦出一道焦黑痕跡。
陸昭陽瞳孔驟縮。
“誰在說話?”他低喝,聲音壓得極低。
耳機裡傳來沈野急促的警報:“隊長!我截獲一段異常頻段,像是神經電波調製……編碼方式接近特工級腦波協議!源頭指向夜陵位置!”
“她不是在逃命。”陸昭陽盯著遠處那片荒原,聲音冷了下來,“她在給我們指路。”
他猛地抬手,對身後小隊打出戰術手勢——目標變更,執行b級突入。
與此同時,夜陵已經借著夜色爬過雷區邊緣。
她的動作極慢,每一寸移動都經過精密計算,避開壓力感應區和紅外掃描死角。
可當她抵達斷崖前,眼前隻剩一座搖搖欲墜的吊橋,橋中央赫然架著一挺重型機槍,兩旁哨塔燈火通明,警犬在崗哨間來回巡邏。
正麵對抗等於送死。
她閉了閉眼,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白蛉,那個在敵後潛伏三年、最後死在她懷裡的電子戰專家。
臨終前,他塞給她一枚發簪,隻說了一句:“通風管道,走油管。”
她取下發簪,指尖在暗格一按,彈出一枚微型存儲卡。
插入戰術目鏡,一張泛黃的三維地圖緩緩展開——廢棄輸油管道,從斷崖下方穿過,直通敵營發電站底部。
但入口被碎石掩埋,且管道內可能殘留易燃氣體。
時間不夠了。
她忽然想起什麼,眼神一亮。
婚宴那天,陸昭陽帶來的軍犬“鐵錘”突然狂躁,事後獸醫說是柑橘類氣味過敏。
她當時還笑他連狗都管不住。
現在,她要靠這條“八卦”活命。
她迅速從急救包中取出檸檬酸粉末,混入沙土,用防水布裹成一個小包,又拆下戰術腰帶上的微型發熱元件,設定三分鐘延時加熱。
揮發包製成後,她深吸一口氣,猛地將它拋向警犬崗哨方向。
風向合適。
不到兩分鐘,狗群開始焦躁吠叫,哨兵驚疑地查看四周,甚至有人罵罵咧咧地去檢查圍欄。
就是現在!
夜陵如黑影般貼地滑行,避開探照燈掃過的死角,迅速鑽入被碎石半掩的管道入口。
身後,吊橋上的機槍手還在調整視角,全然不知獵物已從地底悄然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