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像是要把整座城市從地基裡拔起來。
夜陵坐在夜家老宅的閣樓裡,四周堆滿蒙塵的舊物,唯有她身前那張木桌乾淨得反常。
窗外的雨幕連成一片,劈啪敲打著玻璃,仿佛無數人在暗處竊竊私語。
可她聽不見。
她的世界,此刻隻有一本泛黃的日記。
她緩緩翻開,指尖觸到紙頁的刹那,像是觸到了時間的斷層。
“1998年冬,於北港兒童醫學中心抱養女嬰,編號y18,基因檢測異常,疑似‘涅盤計劃’逃逸體。取名夜陵,願她如夜中孤星,終得光明。”
逃逸體。
她盯著這三個字,忽然低笑出聲,笑聲清冷,卻帶著一絲久違的釋然。
“原來我不是被選中。”她喃喃,指尖輕輕劃過那行字跡,像是在撫摸一段被掩埋的真相,“我是逃出來的。”
身後,門被輕輕推開。
陸昭陽靠在門框上,軍裝未換,左眼角還殘留著命運同調後未乾的血絲。
他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她,像在確認她是否還站在現實裡。
“現在怎麼辦?”他問,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刀,劃開了閣樓裡凝固的沉默。
夜陵合上日記,動作乾脆利落,仿佛合上了一段舊史。
“當年他們用錢買通醫院,收買證人,偽造身份,把我當成實驗品,當成棋子。”她站起身,目光如刃,掃過窗外的風雨,“現在,我用他們的錢,買他們的命。”
她從懷中取出一枚微型芯片——“灰域”密鑰,放在桌上。
接著是林曼芝玉佩的條形碼掃描件、鄭家軍購賬本的加密副本,還有十七段從地下數據庫扒出的視頻:那些曾被標記為“死亡”的實驗體,一個個在密閉艙室內睜開了眼,瞳孔中閃爍著不屬於人類的冷光。
“涅盤計劃”不是傳說。
它是真實存在的基因改造項目,用活人做試驗,打造“完美士兵”。
而她,是唯一成功逃逸的個體。
沈野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帶著警告:“白硯已經啟動‘蜂巢封鎖’,所有外聯端口被監控,民用網絡、軍用備份通道,全部在篩。你現在發任何東西,都會被秒級攔截。”
夜陵沒回應。
她隻是調出陸昭陽的軍用終端,指尖在屏幕上飛速滑動,輸入一串複雜的代碼。
那是“命運同調”留下的神經波形緩存——一種本該自動銷毀的臨時數據殘影,唯有在深度精神共振時才會生成。
普通人碰了會腦溢血,可對她而言,這是通往烈風內部應急信道的鑰匙。
“他忘了。”她輕笑,眼底閃過一抹近乎妖異的紅,“我最擅長的,是從絕境裡挖通道。”
屏幕亮起,一串綠色進度條緩緩推進。
【數據包整合完成】
【引爆模式:三級】
【第一層:軍方監察組|即時發送】
【第二層:北港新聞台自動播報係統|定時0200】
【第三層:全網直播|倒計時48小時,若無回應自動觸發】
“你真的要這麼做?”陸昭陽終於走近,聲音低沉,“一旦公開,你就再也不能回頭。軍方會介入,政界會震蕩,而你……將成為所有人的目標。”
她抬頭看他,雨水的冷光映在她眸子裡,像刀鋒淬火。
“我從沒想過回頭。”她說,“我隻想讓那些躲在光裡的怪物,也嘗嘗被曝光的滋味。”
淩晨兩點,北港新聞台正在播放晚間天氣預報。
突然,畫麵一閃,信號中斷。
下一秒,黑屏上浮現出一行血紅色的字:
【特彆報道:夜家百歲壽宴現場,前夜家女主人林曼芝被曝參與非法人體實驗“涅盤計劃”】
全場嘩然。
鏡頭切換:玉佩條形碼與地下交易所記錄比對成功;“灰域”密鑰交易流水清晰可查;蘇婉兒與鄭驍在密室中的錄音曝光——“隻要軍購案落地,夜家股份我們吃定”;最後是十七段視頻,每一幀都足以顛覆公眾認知。
北港,炸了。
軍方監察組緊急召開會議,政要連夜召集幕僚,而白硯在淨網組指揮中心一掌拍碎了桌角。
“查!信號源在哪?!”
技術員臉色慘白:“信號……來自烈風基地指揮終端,認證身份——陸昭陽。”
整個房間死寂。
白硯緩緩閉眼,又猛地睜開:“封鎖所有出口,我要知道,是誰在用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