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千萬根燒紅的針,順著脊椎一根根紮進大腦。
夜陵睜開眼,視野被醫療艙的冷光切割成碎片。
頭頂的監測儀發出規律的滴答聲,像是倒計時——不是任務的,是她自己的。
她動了動左手,指尖僵硬如鐵。抬起手背,瞳孔微微縮小。
蛛網般的暗紋從腕骨蔓延至指節,灰黑如腐壞的血管,皮下浮現出細微的裂痕,仿佛皮膚隨時會片片剝落。
來了。
她知道這是什麼。
“夜隊,你醒了?”周醫生推門而入,托盤裡擺著采血針管和基因檢測試紙,“我們得立刻複查你的端粒長度和線粒體活性,剛才的數據異常——”
“彆測了。”她嗓音沙啞,卻斬釘截鐵。
周醫生一愣。
夜陵緩緩坐起,動作牽動全身肌肉,每一寸筋骨都像在撕裂邊緣摩擦。
她抬手,左眼視野中,係統界麵如血脈搏動,猩紅數字跳動:
【細胞老化進度+3,預計壽命縮短4.7年】
她笑了,嘴角扯出一道冷冽弧度。
四點七年。
為了活下來,她炸過邊境基地,屠過毒梟據點,親手擰斷過十七個敵人的頸骨。
她在零下四十度的極地潛伏三天三夜,隻為一槍爆頭目標。
她不是沒殺過人,也不是沒賭過命。
可從沒人告訴她——這一次,她要親手折自己的壽。
“你值得嗎?”她低聲問自己,也像是在問那深海中的幻影。
沒有回答。
隻有心跳,一下一下,敲打著體內那團正在蘇醒的“容器基因”。
門開了。
陸昭陽站在門口,肩上還披著未脫的作戰外衣,眉眼沉靜,卻掩不住眼底的疲憊。
他走過來,遞來一杯溫水,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什麼。
“你眼下的青黑,比任務報告還厚。”他開口,聲音低沉帶笑。
夜陵沒接水,隻盯著他:“如果我活不過三十,你還信我能護住這世界?”
空氣驟然凝滯。
監測儀的滴答聲變得格外清晰。
陸昭陽沒笑,也沒退。他直視她,目光如鐵錨落海,穩得驚人。
“我不信世界。”他說,“我信你。”
夜陵一怔。
她不是沒聽過誓言。
在特工生涯裡,忠誠是交易,信任是陷阱。
可眼前這個人,站在她最虛弱的時刻,說的不是“你會好起來”,也不是“彆做傻事”——而是“我信你”。
她忽然覺得喉嚨發緊。
但她沒接那杯水,也沒點頭。
隻是垂下眼,看著手背上的暗紋,像在看一場注定燃燒殆儘的火焰。
與此同時,地下數據室。
沈教授站在全息投影前,手指劃過一串串基因序列,最終定格在一段螺旋結構上。
“‘涅盤計劃’的終極目標,不是控製,是轉化。”他聲音低沉,“他們要讓全球沿海三億人口,在特定頻率下產生‘深海歸屬幻覺’——以為自己本就屬於深淵,自願跳海,成為‘意識網絡’的養料。”
投影放大,顯示兩顆心臟的跳動曲線,一藍一紅,逐漸重合。
“而‘容器融合’,就是開關。”他指著那重疊的心電圖,“一旦你和‘鐵鯊’在深海同步心跳,全球所有汙染節點將自動激活,意識共振,不可逆。”
夜陵站在投影前,左眼血紋微微跳動。
她盯著那兩道心電波,忽然開口:“如果我在陸地上,先喚醒‘容器基因’呢?”
沈教授猛地轉身:“你瘋了?‘容器基因’第一次調用已讓你細胞老化加速,二次激活——你的身體撐不住!”
“我不是問能不能。”她聲音冷得像冰,“我是問,行不行。”
沈教授沉默片刻,終於點頭:“理論上……可以。你會成為反向信標,乾擾甚至癱瘓整個網絡。但代價是……你可能當場腦死亡。”
夜陵笑了。
笑得像出任務前,拔刀那一刻。
“那就賭一把。”
當夜,暴雨傾盆。
阿豹帶隊突襲城市ai備用節點,任務代號“斷網”。
目標是清除潛藏在數據中心的“容器協議”核心代碼。
前十五分鐘,一切順利。
直到他們闖入主控室。
數十台安保機器人同時轉身,金屬眼眶泛起詭異藍光,聲音重疊如潮水:
“回來吧……深淵在等你……回來吧……姐姐……”
阿豹瞳孔驟縮,耳邊仿佛響起低語,意識開始模糊。
“不……不對……”他咬破舌尖,強行清醒,“它們被‘協議’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