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黑鯨號在怒海中顛簸,像一頭垂死的巨獸。
夜陵貼著冰冷的艙壁潛行,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間隙裡。
雨水順著她的發梢滴落,混著掌心尚未凝固的血,在金屬地板上拖出一道斷續的暗紅痕跡。
兒童艙就在前方。
合金門緊閉,生物識彆鎖泛著幽藍微光,倒映在她瞳孔深處。
【認證要求:y18級基因片段】。
她低頭看著自己還在滲血的掌心。
“y18……原來如此。”她低語,聲音幾乎被風雨吞沒。
不是巧合。
那些孩子頸上的發光芯片,那詭異的聲波陣列,還有這需要她血脈才能開啟的門——一切都在指向一個真相:她不是偶然被卷入這場陰謀。
她是被設計的“源頭”。
但此刻,沒有時間思考身世謎題。
她將手掌狠狠按上識彆區。
血痕蔓延,係統讀取的嗡鳴聲響起。一秒,兩秒——
“滴。”
門開了。
七名孩子蜷縮在角落,手腳被束縛帶捆著,脖頸處嵌著泛著冷光的芯片,像某種活體編號。
最小的那個男孩約莫六歲,聽見動靜猛地抬頭,濕漉漉的睫毛顫動,嘴唇發紫,卻在看清她的瞬間,用儘力氣喊出一句:
“媽媽……你來了。”
夜陵一怔。
心臟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狠狠攥了一下。
她不是媽。
她連自己有沒有母親都不知道。
在特工地獄裡,親情是奢侈品,是軟肋,是能讓人瞬間崩潰的毒藥。
可她還是單膝跪地,壓低身形,讓自己的視線與孩子齊平。
雨水順著她的作戰服滴落,在地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我不是媽。”她聲音沙啞,卻奇異地放柔了半分,“我是來帶你們走的兵。”
她從戰術腰包取出一支銀灰色注射器——沈野連夜趕工的成果,“基因剝離針”。
能臨時阻斷芯片與深海信號的神經鏈接,為撤離爭取黃金十分鐘。
她剛要上前,係統警報驟然炸響:
【警告!
檢測到高頻指令脈衝!
目標:幼體覺醒程序,啟動倒計時——30秒。】
夜陵瞳孔驟縮。
下一瞬,艙內藍光暴漲!
七雙眼睛同時泛起幽綠色,如同深海中的磷火。
孩子們齊齊抬頭,聲音重疊成詭異的低語:
“回歸……深淵……基因歸位……y18,迎接你的子嗣……”
小海的指尖開始抽搐,嘴角不受控地揚起,眼神空洞。
夜陵暴起!
她猛地將自己擋在孩子們身前,撕下作戰服內襯一塊黑色貼片——神經阻尼貼,源自“幽瞳”圖紙的逆向拆解,能短暫屏蔽高頻精神指令。
她撲向主控麵板,將貼片狠狠拍下!
“嗤——!”
電弧炸裂,藍光劇烈閃爍,隨即熄滅。
孩子們身體一軟,幽綠褪去,重新恢複清明。
小海癱坐在地,喘息著,忽然抬頭看她,眼眶泛紅:
“他們說……你是我們的源頭……可你不像怪物。”他聲音顫抖,“你流血了……你會痛,對不對?”
夜陵沒說話。
她隻是蹲下身,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那一刻,某種沉寂多年的東西,在她胸腔深處裂開一道縫。
不是母親。
但她可以是盾。
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