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在深淵邊緣打著旋,像無數亡魂的低語。
夜陵站在冰裂縫前,左手掌心的血還未凝固,順著岩壁緩緩滑落,在極寒中拉出一道暗紅絲線。
那血滲入冰層的瞬間,整道岩壁開始震顫,冰晶如鱗片般層層剝開,一道巨大的冰門自地底升起,無聲開啟。
門內幽光流轉,冷藍如鬼火。
“你們進不去……門認血。”寒錚躺在雪橇上,聲音虛弱,卻帶著詭異的篤定,仿佛在宣告某種古老的詛咒。
夜陵冷笑,抬起滴血的手,在空中輕輕一甩,血珠飛濺如星。
“那我的血,夠不夠開門?”
她一腳踹開雪橇,電磁鐐銬嘩啦作響,寒錚被拖行數米,臉貼著冰麵,嘴角溢出藍晶般的液體。
他仍在笑,笑聲混著冰碴,滲人至極。
阿巴猛地後退一步,刀柄撞上冰壁發出悶響。
他盯著那扇緩緩開啟的冰門,臉色煞白:“這是……‘雪葬碑文’,活人進,魂不歸。”
小霜扶著他的胳膊,聲音發抖:“阿巴叔,你說什麼?”
阿巴沒回答,隻是死死盯著門內——那裡,岩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
不是文字,也不是圖騰,而是……戰術指令。
夜陵瞳孔一縮。
那些符號,她再熟悉不過。
——是“夜梟”訓練營的暗語編碼,隻有通過最終考核的特工才能解讀。
每一個符號都代表著一種殺戮方式、一種逃生路徑、一種精神操控手段。
“這不是氣象站。”她低聲說,聲音冷得像冰,“這是‘涅盤計劃’的北境中樞。”
她率先邁步,靴底踩在冰階上,發出清脆的哢嚓聲。
每一步,都像踏在時間的斷層上。
內部空間遠比想象中龐大。
穹頂高聳,冰柱如林,地麵鋪滿厚厚的冰層,下麵積壓著一具具冰封的屍體。
他們姿態各異,有的跪地祈禱,有的背靠牆壁,有的甚至保持著射擊姿勢——可他們的臉,全都朝向中央那座被冰包裹的控製台。
像是在朝聖。
小霜突然低呼一聲,蹲在角落裡。
那裡,半掩在碎冰下的,是一具兒童的屍體。
七八歲模樣,瘦小得令人心顫。
她顫抖著伸手,拂去臉上的霜雪。
夜陵走過去,心猛地一沉。
那孩子的眉眼……竟與她在現代世界收養的孤兒小海有七分相似。
她沒說話,隻是抽出戰術匕首,輕輕刮去孩子後頸的冰層。
一道金屬接口赫然浮現——皮下植入的生物芯片,型號與“夜梟”計劃中用於記憶移植的載體完全一致。
“記憶融合度83……”係統突然在她視神經中低鳴,數據流如電流竄過大腦,“檢測到林曼芝生物信號殘留。”
夜陵呼吸一滯。
林曼芝。
她前世的母親,也是“夜梟”計劃的首席科學家。
在她犧牲前的最後一刻,女人將她推進逃生艙,嘴裡喊的,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活下去……我的y07。”
她猛地抬頭。
就在這時,牆上的冰麵突然亮起,一道投影自動啟動。
畫麵中,風雪漫天。
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小女孩,一步步走入雪坑。
女孩約莫五六歲,右臂纏著滲血的繃帶,正是夜陵記憶中最初的傷疤位置。
林曼芝的聲音響起,沙啞而決絕:“這次……一定要活下來。”
畫麵戛然而止。
冰室陷入死寂。
夜陵站在原地,手指攥緊匕首,指節發白。
她以為自己早已沒有軟肋,可這一刻,心臟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媽……”她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可就在這時,囚籠方向傳來一聲淒厲的嘶吼。
寒錚在抽搐。
他的皮膚裂開,冰晶從毛孔中滲出,像是體內有什麼東西正試圖破體而出。
他的眼睛翻白,血管在皮下如藍蛇遊走,整個人像一具正在被冰重塑的活屍。
“他們騙我!”他猛地撞向囚籠,金屬框嗡鳴震顫,“我不是守墓人……我是第一個失敗品!第一個!”
夜陵緩步走近,眼神冷峻如刀:“誰騙你?”
寒錚猛地睜眼,瞳孔如冰層龜裂,映出夜陵的身影。
“夜振國……”他嘶啞地笑,“他說……隻要我能活,就能救所有人……可我連痛都感覺不到……怎麼知道我還活著?”
夜陵沉默。
夜振國——她的養父,豪門家主,也是“涅盤計劃”的幕後資助者之一。
他當年認她為女,真的是因為親情?
還是……因為她的基因?
她沒再問。
因為她知道,答案就在那座控製台裡。
她轉身走向中央,冰層下的控製台突然發出一聲低頻嗡鳴。
塵封多年的係統,仿佛被某種信號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