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十七分,荒坡上的廢棄通信塔像一具鏽蝕的巨人骸骨,在風中發出低啞的呻吟。
夜陵蹲在塔頂,手指在跳頻設備上快速敲擊。
老鐵改裝的短波電台發出輕微的電流雜音,天線在冷風中微微震顫。
她右眼金芒一閃,校準頻率——7183922,正是照片背後的暗碼頻道。
寒風卷著沙礫抽打她的側臉,她卻紋絲不動,指尖穩定得如同焊接在金屬上的機械臂。
“y07呼叫05。”她按下發射鍵,摩斯密碼化作一串微弱的電波,刺破夜空。
三十七秒後,耳機裡傳來斷續的回應,帶著濃厚的電子乾擾音:“若你見過雪地裡的七隻烏鴉,就該知道誰活到了今天。”
夜陵瞳孔驟縮。
雪地裡的七隻烏鴉——那是他們童年時唯一的反抗暗號。
每當教官用“清除失敗品”來恐嚇他們時,y組的孩子們就會在訓練間隙低聲傳唱一首歪曲的童謠:“七隻烏鴉飛過鐵網,一隻沒影,六隻裝瞎,剩下那個,藏進雪下。”
隻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才知道,那不是歌,是求生密碼。
“你是誰?”她回訊。
“夜梟05。”對方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地底爬出的亡魂,“和你一樣,從地獄逃出來的實驗體。”
夜陵指節發白。
係統記憶庫中,“夜梟05”是編號y05的同期生,曾因拒絕執行對平民村莊的“淨化任務”,被組織列為s級叛逃者,通緝二十年。
她以為他早就死了——畢竟,能從“灰隼”的獵殺名單上活下來的,從來不超過三個月。
可他還活著,而且找到了她。
“見麵。”她發訊。
“明早六點,東區垃圾轉運站c口。彆帶槍,彆穿軍裝,否則你永遠聽不到真相。”
信號斷了。
夜陵收起設備,躍下通信塔。
風灌進她的作戰服,像無數冰冷的手在拉扯。
她沒回營地,而是繞道去了城郊一處地下改裝鋪。
二十分鐘後,她換上一件破舊夾克,臉上抹了灰,左耳多了枚不起眼的銅釘——那是老k教她的偽裝技巧:彆讓自己看起來太“乾淨”。
淩晨五點五十六分,她站在轉運站c口的陰影裡,盯著遠處一輛緩緩駛來的垃圾清運車。
車停穩,後門打開。
一名戴黑色兜帽的男人跳下,低著頭走近,遞來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生物芯片。
“‘戰熊’體內的是‘容器基因’低配版。”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久不見光的陰冷,“真正完整的序列,隻有你們七個。他們用痛苦激活潛能,再用忠誠程序洗腦——電擊、藥物、心理切割,一步步把人變成刀。”
夜陵接過芯片,指尖觸到一絲微弱的溫熱——這東西有活性。
“我呢?”她問。
“你之所以能覺醒,是因為死亡那一刻,係統替你完成了記憶解鎖。”夜梟05抬眼,兜帽陰影下,是一道從眉骨劈到嘴角的燒傷疤痕,“我們都被鎖死了。隻有死過一次的人,才能掙脫程序。”
夜陵心頭一震。
她穿越時的“係統覺醒”,原來不是偶然?而是……某種強製解封?
“彆信任何官方渠道。”夜梟05冷笑,“多國軍方都簽了‘涅盤備忘錄’——用你們的基因造新一代特工,代價是抹去舊型號。你現在的身份、榮譽、代號……全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
他轉身要走。
“等等。”夜陵突然開口,“y01到y07,還有幾個活著?”
夜梟05腳步一頓:“你知道答案的。七隻烏鴉,飛走一隻,剩下六個……可誰又能分清,哪個是真活,哪個是假人?”
話音落,他人已融入晨霧。
夜陵攥緊芯片,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回程途中,她用軍用加密終端接入老k的私人雲鏈。
十分鐘後,屏幕亮起,老k海外版那張滿是胡茬的臉出現在畫麵上,背景是某個東南亞地下據點的昏暗燈光。
“查到了。”他直接切入主題,“芯片裡的數據指向‘涅盤計劃’第三階段——他們不隻複製基因,還在重建主腦意識。我藏了八年的‘白蛉2.0’,就是鑰匙。”
畫麵切換,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出現在鏡頭前。
她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坐在輪椅上,蒼白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扶手,像是在打某種節奏。
“她父親是y計劃首席基因工程師。”老k低聲說,“臨死前,把解碼密鑰編進了她的腦波頻率——一段童謠。”
少女閉上眼,輕輕哼起旋律。
夜陵的呼吸驟然停滯。
那調子……她聽過。
小時候,每次訓練崩潰、瀕臨精神斷裂時,耳邊就會響起這段旋律,溫柔又冰冷,像母親的搖籃曲,又像劊子手的低語。
係統突然劇烈震動,右眼金芒不受控地爆發,視界中浮現出一串血紅色的倒計時:【記憶封鎖協議激活——剩餘時間:035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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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耳膜像被針紮。
可那童謠還在繼續,一字一句,敲進她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