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十七分,天光未亮,山霧如刀。
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響在寂靜的山穀中格外清晰。
黑色越野車如一頭蟄伏的猛獸,停在廢棄靶場深處。
這裡曾是冷戰時期絕密爆破實驗區,地下十米以下,埋著上世紀最危險的電磁屏蔽層。
夜陵推開車門,風卷起她肩上的作戰外套,露出戰術背心內側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縫線。
她指尖一挑,從中取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金屬裝置——灰隼組織遺留的原始神經脈衝發射器殘件,代號“y07”。
這東西本該在係統注銷時自毀,但它沒有。
它還在微微發熱,像一顆不肯停跳的心臟。
“你還活著?”她低聲說,聲音輕得近乎呢喃,卻帶著鐵鏽般的冷意,“那就讓我親手埋了你。”
她蹲下身,將裝置放入早已挖好的深坑,隨即啟動老鐵連夜改裝的反向頻段乾擾器。
一圈幽藍波紋從地底擴散,模擬出神經信號徹底衰竭的死亡波形——y07已死,腦電歸零,意識消散。
可就在乾擾器完成最後一道認證的瞬間,她右眼深處那抹暗金流光驟然一閃。
有東西……在回應。
不是信號,而是感知。
某種潛藏於數據洪流之下的意識觸須,正沿著廢棄頻段悄然蠕動,仿佛一群沉睡的毒蛇,聽見了獵物的腳步。
她緩緩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土,嘴角卻揚起一絲近乎殘忍的笑。
“好啊,那就看看,是誰想喚醒誰。”
六點四十三分,指揮所警報突響。
周首長站在全息沙盤前,眉頭緊鎖。
三支境外特戰分隊,代號“赤眼”、“鐵砧”、“渡鴉”,以“聯合反恐演習”為名越境,行動軌跡卻詭異得不像軍事滲透——他們避開了所有明哨、雷達、無人機巡邏帶,偏偏精準繞向七大軍區神經中樞節點的地下光纖交彙點。
“這不是偵察。”周首長沉聲道,“這是接引。”
話音未落,指揮室大門被猛地推開。
夜陵走了進來,作戰外套未脫,發梢還沾著山間的露水。
她一句話沒說,直接將一張手繪地圖拍在中央投影桌上。
線條粗糲,卻精準得令人窒息——三條滲透路線的終點,竟與“蜂巢響應”最後一次激活時的神經共振圖譜完全重合。
“他們不是來打仗的。”夜陵聲音不高,卻像一把刀插進所有人的心跳間隙,“他們是來‘喚醒’的。”
她指尖劃過地圖上的三個交彙點:“‘蜂巢’沒死。它隻是換了心跳——從基因編碼,變成了聲波頻率。”
空氣凝固。
周首長猛地抬頭:“你是說……他們在用某種信號,激活殘留意識?”
“不止是意識。”夜陵眼神冷得像冰,“是宿主。每一個曾接受‘容器基因’改造的人,耳朵裡都藏著一把鑰匙。”
她轉身看向牆上的通訊頻譜分析圖,忽然冷笑:“老鐵,把邊境雷達最後三十秒的殘影調出來,過濾b7頻段。”
老鐵手指翻飛,屏幕一閃,一段幾乎被噪音淹沒的音頻波形浮現出來。
下一秒,夜陵瞳孔驟縮。
那頻率……竟與“兵王賽”決賽夜,觀眾席背景音樂中一段無人注意的電子旋律完全共振。
“雙星共鳴。”她低聲念出這個名字——那是她和陸昭陽在兵王賽上聯手完成終極任務時,係統自動生成的戰術協同意念波模型,從未公開。
可現在,它成了敵人的喚醒密鑰。
“立刻封鎖全軍通訊加密協議。”夜陵語速極快,“把‘雙星共鳴’的聲波模型反向拆解,植入全軍訓練廣播係統——從今天起,所有特戰隊員晨練聽的不是軍歌,是我的心跳錄音。”
會議室一片嘩然。
“你瘋了?用心跳當訓練音頻?這不符合任何軍事條例!”
“條例管不了亡命之徒。”夜陵冷冷掃視眾人,“他們想靠聲音喚醒傀儡,那我就讓每個戰士的耳朵裡,隻認一個聲音——活人的命令。”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卻更重:“讓他們記住,真正的指令,來自還在呼吸的胸膛。”
周首長沉默良久,終於點頭:“批準執行。”
夜陵轉身欲走,卻被叫住。
“你昨晚去靶場,是衝它來的?”周首長目光如炬,“那個殘件……真的死了嗎?”
夜陵腳步微頓,沒有回頭。
“死不了的東西,就讓它以為自己死了。”她淡淡道,“我埋的不是機器,是誘餌。”
風從敞開的門縫灌入,吹動她肩頭的外套,露出戰術背心內側一道新縫的暗袋——裡麵,一枚微型信號接收器正靜靜閃爍著極淡的綠光。
而此刻,在基地最南側的訓練場邊緣,一隊新兵正悄悄搬運設備。
小豆子蹲在地上調試天線,額角沁汗,眼神卻亮得驚人。
“快點快點!”他低聲催促,“等她路過的時候,一定要放起來!”
“真要這麼做?會被處分的……”